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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得找些事情来做,可是也想不到什么。反正我不想再继续现在的工作,我已经厌倦了跟一大帮人一起工作。”

“或者,要不开一家店?”

“之类的吧。”

“你泡的咖啡真的很好喝,开咖啡店怎么样?你那么喜欢烧酒,晚上就改成烧酒吧。”

富士子的洞察力果然很敏锐。我没告诉她父亲修治的情况,她却说到点子上了。

“我也觉得可能蛮适合我做的。”

“是吗……可是做了十年德本产业总经理,现在才打开门做生意,恐怕很难做成的吧。”

“怎么会呢?”

“人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气,很难改掉的。”她笑嘻嘻地望着我,“所以啊,你还是得找个人一起啊。”说完拿起了红酒杯。

我在神保町站出入口与她道别,为了醒醒酒,决定沿着靖国大道散散步。

富士子对我退居二线表示赞成,这让我稍稍有些意外。我原本以为,她会劝我回心转意,不要在长期不景气的大环境下置公司于不顾。她对执行董事大庭的评价也令我茅塞顿开。

大庭应该能够在这个严峻的时代,凭借与生俱来的笑容,渡过难关。——富士子的观点出乎意料,却一语中的。

十年来,我觉得自己老了很多。我的直觉和决断力是否都衰退了呢?

我刚过五十,可担任总经理以后,一年仿佛要老上三岁。这么算,我都已经七十岁了,这年龄反倒更贴近实际情况。

不管还来不来得及,是时候抓住岁月的尾巴了。这也许是我最后的机会吧。

也许是有风的缘故,体感温度骤然下降。

要不干脆步行返回两国?

我来到了骏河台下的十字路口。

从这里返回公寓大约需要四十分钟。笔直走,从花江住过的神田和泉町以及员工宿舍所在的浅草桥周边经过,穿过隅田河上的两国桥即到。

这个月一日,员工宿舍聘用了新的管理员。

堀越夫妇的物品被暂时转移到宿舍空置的房间里。盂兰盆节假期,真奈美与小百合两姐妹会过来收拾。小百合出院了,听说现在很好。

堀越夫妇失踪五十多天了。距离在花江房间与真奈美见面也已过去一个月。依然没有他们的消息。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为女儿留下保险金,应该不会选择无人知晓的地方自杀。反过来说,堀越夫妻现在还活着?我和花江,包括真奈美都有同感。

留下存折里的一笔巨款,堀越夫妇究竟上哪儿去了呢?

决心赴死之后,他们是不是想在死前周游日本呢?

又或者,他们已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了结了自己的生命,正静静等待被人发现?

抛开保险金不提,我觉得,等待着我们的一定不是悲惨的结局。

我有预感,他们两个还活着。

笃子在巴厘岛海域下落不明时,我在那边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但踏上巴厘岛的土地,第一次望着笃子出事的那片大海,我心里其实早就了然,她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

夜风吹在燥热的脸颊上,感觉很爽快。不过九点多,靖国大道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想要退居二线的念头,自从两年前送完美千代最后一程,就一直盘踞心头。但产生明确的想法,是近一个月以来的事。当然,与世罗相关的迂回曲折的剧情终于告一段落也是原因之一。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近我一直绕不出去。总是不自觉地想着同一些事,最后也总会得出相同的结论,差不多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美千代将德本产业托付给我,我现在终于可以弃这家公司而去。这种念头越发强烈。

与户叶律子偶遇那周的周六,我从柜子里翻出笃子的遗物。那是五个纸箱,自从整理好以后就从来没有打开过。我时隔二十二年打开纸箱,将其中的物品一件一件重新进行分类归整。借此机会,我也找出笃子大专时期的日记和工作后的行事历,从头到尾仔细翻了一遍。

据律子说,父亲修治突然来笃子位于三鹰的公寓找她,但翻看三鹰时期的日记,并没有任何文字涉及修治。

“你爸爸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但千万不要跟你哥哥说。要是让你哥哥知道了,他们父子肯定会吵得不可开交。”

美千代多半对前来求助的笃子提出了类似的要求。

所以笃子才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免得被我看到日记。

在她工作用的行事历上,我发现疑似父亲的联系方式。

距离笃子去世之日半个月前的某一页,有一段题为”S的地址”的文字,是一个板桥区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当时小笃已经开始和宇津井太太谈判,她就像跟我倾诉那样,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伯父。后来就闹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