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3/6页)

我在登记表上填写“尼尔·克勒门夫妇”时,布兰达留在后面,漫不经心地在大厅里踱着。随后我们又来到房间里互相接起吻来。

“你的心在怦怦直跳。”我对她说。

“我知道。”她说。

“你激动吗?”

“不。”

“你以前这样干过吗?”我问。

“我读过玛丽·麦卡锡的书。”

她脱下外衣,没有把它放进橱里,而是搁在椅子上。我坐到床上,她没坐下。

“怎么回事啊?”

布兰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窗口,我想现在最好还是什么也别问——好让我们习惯于对方的沉默。我把我们的衣服挂在空衣橱里,把我的和她的箱子放在床边。

布兰达跪着,背靠在椅子上,两眼凝视着窗外,仿佛窗外便是她向往的地方。我走到身后,抱住她的身体,手捧着她的乳房。一阵凉风吹过窗台,我意识到自从我伸出双手拥抱她,在她的背上触摸到她跳动的小翅膀的第一个热烈的夜晚以来已有很长时间了。接着我意识到了来波士顿的真实动机——这是我久已有之的夙愿。我们的婚姻不能停留在开开玩笑的阶段。

“有什么事吗?”我问。

“有。”

她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我并不真正想得到什么回答,仅想以关心去安慰她的激动和不安。

我又问:“什么事?为什么在电话里不提?”

“因为这事今天才发生。”

“在学校里发生的?”

“在家里。我们的事已被他们发现了。”

我把她的脸转向我。“没关系。我已告诉我舅妈我也要到这儿来。这有何区别?”

“关于夏天。关于我们一起睡觉的事。”

“啊?”

“是的!”

“……罗纳德?”

“不是。”

“你是说那天晚上,朱丽叶她……”

“不,”她说,“不是别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布兰达起身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我坐在椅子上。

“我母亲已发现了那东西。”

“是子宫帽吗?”

她点点头。

“什么时候?”我问。

“我猜想是在另外一天。”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她的皮夹,“这里有两封信,你按收信先后的次序读一读。”她把边缘已又脏又皱的信封抛给我,好像信已从她口袋里摸出摸进多次。“这一封是今天早上才收到的。”她说,“是挂号信。”

我取出信就读了起来。信笺抬头印着:

帕丁金厨卫洗涤槽商店

任何规格,任何形状,一应俱全 亲爱的布兰达:

收到你母亲的信时请别介意。我是爱你的,宝贝,你要买衣服,我就给你买衣服。你什么时候要什么就给你什么。我们十分信赖你,所以不必为你母亲信中过火言辞而难过。当然她有一点黑撕底里,因为这发生得太突然,而且她又一直为哈大沙而忙碌着。她毕竟是个女人,很难理解生活中某些令人震金的事件。当然,我不能不说我们都大吃一惊,因为一开始我就热情相待,请他和我们一块儿欢度假期,以为他一定会领情。但是有些人永远不会变成你所希望和祈求的那样,而我却乐于原谅别人,总是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你到目前为止还是有出息的孩子,学习成绩优异,罗纳德也是我理想中的好孩子,了不起,有教养。请相信我,我已这么大年纪,不会痛恨我的亲骨肉的。至于你的过失,那是两个人造成的,目前你已离开他去学校住宿,我相信你会处理好你已介入的是非。我们必须信任孩子,就像相信自己的买卖和从事的重要事业一样,世界上决没有不可饶恕的坏事,尤其是涉及自己亲骨肉的事。我们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为什么不能原谅呢???祝你节日愉快。在犹太会堂里,我将一如既往地为你祈祷。希望你星期一去波士顿并买件衣服。你想要什么就买吧,因为我知道你那里是很冷的……并向琳达问好。如同去年的感恩节一样,带她到家来玩玩。你们俩玩得很痛快。我从未说过你朋友以及罗纳德的朋友一句坏话。如果说他们坏的话,那也说明他们不值得作为朋友。

祝节日快乐!

你的父亲 信末的具名是“本·帕丁金”但这个具名又被涂掉,在下面又写了“你的父亲”,像在重复前面“你的父亲”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