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永冻土

希洛特金娜在打字室门口停了下来,在头上挥了挥信。

“姑娘们!谁想出嫁?”

所有人立即举起了双手,除了上了年纪的打字室主任诺娜·阿别列娃。

“一个人就够受的了!”她用手指横着喉咙一划。

打字机停止了劈里啪啦声,但是说话声淹没在墙壁柔软的蒙面中。

“你自己呢,娜杰日达?”斯维特洛杰尔斯卡娅问道。“要不给你吧,寒碜……”

“没精力制服他?”

“他不喜欢这样瘦弱的……”

“那你多吃面包——长胖点。”

“都兴奋起来了。”阿别列娃唠叨道。“你们该先问问,推荐的是什么人。”

“你们倒是听听啊,多好的未婚夫白白放着!”娜佳说道。“‘我向贵编辑部请求帮助。我想结婚,因为我需要一个与之我能够走过生活道路的忠实朋友和同志。我是1918年的老布尔什维克,革命和国内战争的老战士。我八十一岁,正在变得看不清,所以我需要领路人。’签名……”

“我的妈呀!”阿别列娃啜泣了一声。

“姑娘们!”斯维特洛杰尔斯卡娅高声说道。“他大概见过列宁吧?!”

“列宁倒是见过,但是你的美貌他是看不清了。”

“没有他也会有人看我的。”茵娜生气了。“谁也不想结婚!”

“这么说,斯维特洛杰尔斯卡娅,你同意?”娜佳追问道。“我就这样回复:为了满足劳动者的愿望,《劳动真理报》编辑部拨给您一位妻子兼领路人。”

“他是劳动者吗?他是个人特定不劳而食者!”

“那你想怎么样?”诺娜愤愤不平地问道。“让他既当丈夫,还要供养你。现在没这种好事了!”

“娜奇83,”茵娜微微地眯缝起眼来问道,“他有马刀吗?”

“当然有了!”希洛特金娜坚定地声明。

“这么说,是真正的男人!”

“可我认为,”阿别列娃不容反驳地说道,“真正男人的特点不是马刀。”

“那是什么?”

“是癖好。”

“癖好?!”

“你们都想哪儿去了!他的特点是,他是球迷,或者酒鬼,或者集邮者……喂,够了,姑娘们!”阿别列娃严厉地制止了谈话。“闲扯够了,该工作了。”

在打字员们的哈哈大笑声中娜杰日达出来到了走廊里。斯维特洛杰尔斯卡娅跟在她后面急忙跑了出来。

“娜奇!你等等,”她拖着沙哑的低声慢慢说道并四下看了看,寻找着僻静些的角落。“听我说,真是可笑!卡申昨天侮辱我了……”

“啊,”希洛特金娜站住了,“这怎么会?”

“可就是这样!他早就瞧上我了。但是我另有打算……可昨天晚上在街上他似乎是无意中和我走在了一起。然后又开始邀我去烤肉馆。唉,我开始可怜起他来了。到底是男人……我说:‘如果在食品店买,我在家里也能用煎锅煎烤肉……’他可高兴了!不仅破费买了烤肉串,还买了伏特加。我们喝了酒,吃了烤肉——他坐着。我说:‘瓦连京·阿法纳西耶维奇,很热!您把上衣脱了吧……而我,如果您不反对,穿上睡袍,毕竟是春天了……’我脱了衣服,没有系上睡袍的扣子,走了出来。嘿,这时他稍微兴奋了起来,把睡袍从我身上脱了下来。我说:‘我会冻着的,冷!’可他说:‘是您说的,热!’然后开始把睡袍穿到我身上。我说:‘算了,我将就地忍忍吧……’这时他才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顺便说一句,是带星星的士兵皮带。但是——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下流的家伙!”

娜杰日达礼貌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他可是损害了我的名誉!我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我现在整个白天都不痛快。我在想:也许,我老了?我受不了这种侮辱的……要知道我已经把他,这个白痴,从计划中删除了。”

“从什么计划中,茵卡?”

“从我还没跟他们睡觉的三个中。跟所有人睡过觉后,我就辞职。我要去另一家编辑部,到《消息报》或《真理报》去,不然都要无聊死了!都说,《共青团真理报》有很多年轻的男人,你听说过吗?”

“听我说,可萨沙怎么看这事呢?”

“卡卡巴泽?当然,格鲁吉亚人比俄罗斯人好,这不假。但是首先,他什么也不知道,其次,我什么也没有答应过他。我怎么,是拴着链子的狗?他们呢?他们在干些什么?我才不管他们呢!只不过看着他们想要时是如何低三下四,撒谎,甚至不心疼钱,我感到高兴。都是爱吃腥的公猫!真该把他们都阉了,可是生活会更无聊的……长癞的羊起码有一团精液!我到这儿来,本打算自上而下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