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卡卡巴泽·亚历山大·沙尔沃维奇

人事登记表资料

《劳动真理报》摄影记者。

1941年6月2日生于第比利斯。

民族:格鲁吉亚族。父亲:格鲁吉亚族。母亲:亚美尼亚族。

母语:俄语。

非党员。以前非苏共党员。1955年起为苏联列宁主义青年团员。团员证号:13484167。

学历:中等学历。

未曾受过司法诉讼。未出过国。

家庭状况:单身。扶养母亲卡卡巴泽·阿依达·提格拉诺芙娜。

社会工作:完成一次性委托。

义务兵役人员,列兵,士兵军衔。军人证号:No.НМ1493874。

常住户口登记地址:莫斯科,少年列宁主义者大街,51号,2栋,3号房间。电话:无。

萨沙·卡卡巴泽的理论与实践

去年,卡卡巴泽是在高加索的加格拉度的假。当疗养季节结束时,他和母亲两人在海边租了一个小房间,萨沙清晨带着抛竿去码头。他穿着深红色的训练服站在防波堤上,直到天热起来。什么也没钓到,但是甩竿的动作令人惬意。有一次,一个穿着昂贵西服的大肚子格鲁吉亚人在萨沙旁边停了下来。他默默地站着并看着,不时用光亮的皮鞋轻轻地踢踏出某种节奏。站了将近一小时后,格鲁吉亚人忍不住了:

“既然什么也钓不上来,干嘛还要钓啊?”

“那干吗要站着看什么也钓不上来?”

那人微微一笑并用格鲁吉亚语回答了句什么。

“对不起,”萨沙说道,“我不懂格鲁吉亚语……”

“你算什么格鲁吉亚人?徒有其表……”

“我是不好的格鲁吉亚人,俄罗斯化了。”

“可你说俄语带格鲁吉亚口音。”那人笑了起来。“很难办的情况,啊?我们认识一下吧。你一定是住在莫斯科,我根据个别特征能感觉到……”

“您猜对了!我叫萨沙,亚历山大。”

“漂亮的名字!我叫格奥尔基。听起来也还可以,是吗?我是萨姆托拉斯酿酒厂的总工艺师。明白吗?”

“当然了!萨姆托拉斯酿酒厂——所有格鲁吉亚葡萄酒的瓶子上都写着。”

“对,就是这样。我在这里休养,可没有人让我喜欢。今天我带你进山去,到餐厅去……”

“可这里我不是一个人,我和妈妈一起。她是亚美尼亚人。并且我们租了一间包吃的房间。所以说谢谢啦!”

“这跟亚美尼亚人妈妈有什么关系,这跟饮食有什么关系?!你明白我是谁吗?!你听着,你挣多少钱?”

“一百一十。”

“一天?”

“不是,一个月。还有酬金,但是不超过工资的一半。不能再多了。要是再多了,你就得无偿地工作。嗯,还有偶然能挣点外快……”

“你怎么过呢?我们打扫院子的人挣的都比你多!每个月到各家去一次,大家都给他十卢布。你的职业是什么?”

“摄影记者。”

“很有意思!你可以想登谁就在报纸上登谁吗?不想登谁你就可以不登谁?要是我在这样的位置上,我会让你的亚美尼亚妈妈在镀金的浴盆里洗澡!”

萨沙把卡普纶钓鱼线缠在线轴上后离开了。他不想和萨姆托拉斯酿酒厂的总工艺师去山里的餐厅娱乐。白天他和妈妈去了集市,于是卡卡巴泽小心地绕过了盛着葡萄酒的大圆桶,一个麻利的阿塞拜疆人在桶边卖酒。旁边拴着一头小驴。在来的当天萨沙走到这口大桶前想尝一杯真正的乡下葡萄酒。队列不紧不慢地往前移动。桶上贴着斯大林的肖像。每个得到葡萄酒的人首先和约瑟夫·维萨里昂诺维奇碰杯,用杯沿碰一下肖像的额头,然后才会喝下去。萨沙把杯子放到了嘴边。

“你为什么不和斯大林干杯?”卖主喊了起来。“你不尊敬格鲁吉亚人,是吗?”

“我自己是格鲁吉亚人,”卡卡巴泽说道,“可你不是格鲁吉亚人。”

“我是阿塞拜疆人,是的。这也是高加索。俄罗斯让你变坏了。住在高加索的人应该爱戴斯大林!”

萨沙耸了耸肩,用剩下的葡萄酒和肖像碰了杯并为他的灵魂安息喝了下去。但是因为父亲,他不想再这样做了。父亲沙尔瓦·卡卡巴泽是艺术学家。在30年代他首先建议把第比利斯美术馆中那些在自己的作品中没有反映列宁最忠实学生的形象的画家的油画清除出去。

由于幸运的巧合,美术馆所在的建筑物就是以前梯弗里斯宗教学校的所在地。美术馆里充满了描绘不同时期斯大林的油画。但是,这没有让沙尔瓦·卡卡巴泽逃脱被捕的命运。当父亲被关押起来时,萨沙快一岁了。

亲戚们帮助同样在美术馆工作的瘦弱的妻子阿依达在商业部门找到了工作。阿依达开始挣很多钱,但是她嫌少。她行动坚决:缺斤短两,倒卖来路不明的商品,学会了不给找头。萨沙的母亲积蓄了一大笔钱,然后——什么事不会有啊?——去了丈夫所在的集中营,并把他赎了出来。证明文件上记载的却是,在押犯卡卡巴泽·沙尔瓦在企图越狱时被打死。而沙尔瓦·卡卡巴泽凭着因欺诈罪服刑期满并被盗窃犯们打死的帕维尔·科尔基亚的身份证被释放了。在第比利斯,又花大价钱把这个身份证换成了有另一个出生地的证件。萨沙的母亲第二次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