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感性的密林(第4/5页)

空出的时间较长,悠一走到大学校园的喷水池旁。几何图形的散步道,纵横交错,围绕着草坪。在秋天落寞气氛的树林背景前,随风向的改变,风带出的水珠打湿了草坪。这空中漂浮的扇子,有时会脱开扇轴向四周摊开去。阴沉的天空下,校门外开过老式的市内电车,那声响传到课堂马赛克的墙面上,发出“空空”的回声。

说不清楚的严格亲疏之分,让这青年不断感到孤独,至少像附着了“公”的意思一样,他在大学里,除了少数互借笔记的未开化的同学,他一般不交朋友。这群头脑僵化的同学中,有人羡慕悠一有个漂亮的妻子,有人一本正经讨论他结婚后,是不是还和其他女人来往。那其中一半左右像是说中关键了,悠一被说成玩弄女性的老手。

因此,当冷不防让人叫了声“阿悠”的时候,他像个在逃犯忽然让人叫了声真名似的,心跳加快起来。

叫他的是个学生,正坐在绕满青藤的石头长椅上,长椅在淡阳光照射的散步道旁。这学生膝上摊着厚厚的电工学书面,低头读着,没让他叫到的时候,这学生可没有进入悠一的视野。

悠一站下了,后悔起来。蛮好刚才装出不是自己的名字,走过去也就得了。

“阿悠,”那学生又叫了一声。他用两手仔细掸去裤兜上的灰.这是个活泼泼的圆脸青年。裤缝像刀削过一样笔挺。看得出来他每晚都郑重其事地把裤子压在枕头下睡觉的。他站起来,拎了拎裤子,把裤带系系紧,这时悠一瞥见那上衣内耀眼的白衬衫上粗粗的皱纹。

“你叫我吗?”悠一无可奈何地问了一句。

“是啊。我,在‘鲁顿’看到过您的呀,叫铃木。”

悠一又看了一次那张脸。想不起来。“你忘了吧。给阿悠暗送秋波的小哥哥太多的关系吧。和有主的一起来的小哥哥们也偷偷向您使眼色吧。可我还没向您丢过眼

风呢。”

“有什么事吗?”

“问有什么事?这话可不像阿悠说的呀。太俗气。去玩一会儿怎么样?”

“玩一会儿?”

“还不明白呀。”

两个青年的身体渐渐凑近。

“可还是大白天嘛。”

“大白天也有好多可去的地方哟。”

“那是男的和女的呀。”

“谁跟你说?我带你去。”

“……可是,我可没带钱呀。”

“我带着呢。只要和阿悠玩一次就够风光的了。”

——悠一放弃了那天下午的课。“他在哪弄到的钱呀?”悠一想着,比他小的学生请他坐上了出租车。车开到青山街附近,荒凉一片留有焚烧痕迹的屋敷街。铃木叫车停在一向挂着“香草”门牌的屋子前;只剩石墙,门给烧剩了一半。院内,一个没有天花板的新建木结构临时房。小门上钉着些旧木板关得死死的。铃木拉了拉铃,不知为什么又松开领口上的风纪扣,他回过头朝悠一笑了笑。

不一会儿,轻柔的木展声凑近小门,只听f1里一个不像男不像女的声音问:“谁啊?”“铃木呀,请开开门。”学生对着门里说。小门打开,两个穿大红茄克衫的男人迎了出来。

院子看着很奇特。回廊下;正房厢房分开了一段,踏着小石板路可以去厢房。院子里大部分树给毁了,泉水也枯了,恰如荒野的断面图,只有秋草不择居地地旺盛生长着。草丛中,烧剩下的房基石墩还清晰可见。两个学生进了散发着新木材香味的小厢房。

“要给你们烧洗澡水吗?”

“不,不用了。”学生装模作样地说。

“要给上点酒吗?”

“谢谢,不用了。”

“那么,”男人意味深长地婿然一笑,“你们就痛痛快快行事吧。年轻人可真是性子旺。”

两人铺被子前,那男人在隔壁小屋里等着。两人没说话。学生问悠一:“抽烟不?”悠一说:“抽的。”于是,铃木叼起两根香烟,点着火,递了一根给悠一,朝着他微微笑着。悠一感到,这学生的不沉着中,反而能让人窥见那天真的孩子气。

远处隐隐响起雷声。大白天,隔壁屋里的防雨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一点光亮也不透。

两人让服侍着进了卧房,那男人给点上枕边的灯,然后关上隔扇门,说了声:“请慢用。”就听得回廊上传来他渐渐走远的脚步。让淡淡的阳光照射着,回廊上嘎吱嘎吱的木板声,是白天的声音。

学生解开胸前的纽扣,趴在被子上,支着肘抽香烟。一听脚步声远了,他像头年轻的猎狗似的跳起来。他比悠一稍矮一些。他猛扑到还茫然站着的悠一身上,抱住悠一的颈子狂吻起来。两个学生站着,五六分钟接吻。悠一把手伸进铃木解开纽扣的胸部。胸部的鼓动明显加快。两人稍稍分开,背对背地“唰唰”地脱去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