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第3/3页)

“嗯,要是不听我说后悔也莫及啊!你和新治的事,大家都在议论哩……我的话,你听见了吗?”

初江脸颊绯红,喘着粗气。

“放手!我和新治的事?什么意思!”

“别装糊涂啦。分明是同新治暗中调情,还……想抢在我前头先下手。”

“别胡说,什么事也没有干嘛。”

“我都知道了。暴风雨那天你和新治上山都干了些什么啦?……瞧,脸都红啦……我说,跟我也来一次嘛。没关系。没关系嘛。”

“不要!不要!”

初江拼死挣扎,欲脱身而逃。安夫绝不让她逃脱。倘使完事之前逃掉,初江一定会向她父亲告状;倘使完事之后,她大概对谁也不会说出去的吧。安夫最爱读都市无聊的杂志常出现的“被征服”的女子自白之类的东西。给她增添欲说又不能说的苦恼。这是很了不起的啊。

安夫好容易把初江按倒在泉潭边上。一只水桶被撞翻,水流出来,把布满苔藓的地面濡湿了。户外电灯照映下的初江的脸,小巧玲珑的鼻翼在翕动,睁开的眼睛在闪闪发光。头发一半泡在水里。嘴唇突然撅起,下巴额上被安夫的唾液沾湿了。初江的这种举止,愈发煽起安夫的情欲,他感到初江的胸脯在自己的胸口下激烈地跳动着,但他还是把自己的脸压在初江的脸上。

这时他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原来是蜜蜂又蜇了他的脖颈。

愤怒之余,他试图用手胡乱地把蜜蜂抓住。他被蜇得手舞足蹈的时候,初江向石阶方向逃走了。

安夫狼狈不堪,为追赶蜜蜂而忙了一阵子。他又如愿地把初江抓住了。可是,瞬息之间,究竟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乃至连顺序也都不知道了。安夫好歹把初江抓住,再次将她丰盈的躯体按倒在苔藓地上。这回精明的蜜蜂落在安夫的屁股上,蜂刺穿过他的裤子深深地蜇在他的臀部肌肉上。

安夫跳了起来。这回初江有了逃跑的经验,她向泉潭的后面逃遁了。她钻进林间,隐没在羊齿草叶丛中,一边跑一边找了一块大石头。她一只手举起石头遮光,好不容易才止住喘气,从泉潭的一侧俯视着下面。

坦率地说,迄今初江真不知道拯救自己的神灵究竟是什么东西。她纳闷地眺望着安夫在泉潭边上疯狂地手舞足蹈的时候,这才明白所有一切都是机灵的蜜蜂的作为。户外电灯的灯光正好照着安夫追赶上空的蜜蜂的手,一只蜜蜂拍打着小小的金翅膀横飞过去了。

看来安夫终于把蜜蜂赶跑了。他果然地站着用手巾揩拭汗水,然后在附近到处寻找初江的踪影,但没有找着。他战战兢兢地用双手围成喇叭形,低声呼唤着初江的名字。

初江故意用足尖将羊齿叶拨弄得沙沙作响。

“喂,你在那儿,下来吧。我什么也不干啦!”

“不要!”

“还是下来吧。”

他正想爬上去,初江抡起了石头。他畏怯了。

“你干什么,多危险啊!……我怎么做你才下来呢?”

安夫害怕初江就这样逃逸,一定会向她的父亲告状,所以执拗地询问说:

“……我说,我怎么做你才下来呢?你是不是要向你爸爸告状呢?”

--没有回答。

“喂,你说声你绝不向你父亲告状好不好,我怎么做你才答应不说呢?”

“你替我汲水,挑回家里,我就不说。”

“真的?”

“真的。”

“照大爷太可怕了。”

然后安夫默默地开始吸水,他仿佛被某种义务观念所握住,实在滑稽可笑。他把那只撞倒了的水桶,重新汲满了水,再将扁担穿过两只水桶的系绳,挑在肩上迈步走了。

不大一会儿,安夫回过头来,只见初江不觉间在自己的背后两米远的地方跟了上来。少女连一丝笑容也没有。安夫一停住脚步,少女也跟着停住脚步。安夫走下石阶,少女也跟着走下石阶。

村庄依然一片宁静,家家户户的屋顶沐浴着月光。但是,黎明前的象征,是这两人向着村子沿级而下的脚下,处处不断传来了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