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曼:一位被遗忘的大师(第5/9页)

泰勒曼一直对巴黎情有独钟,巴黎对他亦是如此。他的乐谱继续在法国被工匠镌刻,并在宗教音乐会上演出。泰勒曼则热情地谈讨着这次巴黎之行,并在德国为法国音乐事业而战。《汉堡学术通讯》1737年曾做过如下评论:“如果泰勒曼能够如他许诺的那样,根据亲身经历描绘巴黎音乐的现状,如果他能以这种方式,努力使如此崇尚的法国音乐在德国受到更高的重视,那么,他会令音乐行家们不胜感激。”泰勒曼于是开始实施这一计划。在1742年写的一篇序言中,他宣布已经把这次访问纪实的“大部分”写下来了,只是由于时间紧而妨碍他把它完成。他说,出版这本书是他所期望的,因为他希望“在一定程度上,澄清人们对法国音乐这样或那样的偏见。”不幸的是,没有人清楚这些笔记的下落。

进入老年后,这位不平凡的人将心思花在两件事上:音乐和花卉。1742年他向别人索要花的信件至今仍保留着。他说自己“对风信子和郁金香贪得无厌,渴望得到毛莨科的花,尤其是秋牡丹”。此时,他双脚软弱无力,视力下降,令他倍受困扰。但是他的音乐活力和他的幽默感从未遭到破坏。在创作于1762年的一些乐谱下面,他留下这样一段话:

“墨水太浓,羽毛笔阻塞,视力糟糕,天气阴郁,烛光黯淡,在这样的条件下,我谱写了这首曲子。请不要为此责备我。”

他最见功力的音乐作品创作于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那时他已经年过八旬。在他去世那年,即1767年,他出版了另一本理论著作,还创作了一首受难曲。1767年6月25日他死于汉堡,年龄和荣耀都令他不堪负荷:享年八十六岁。

现在,让我们总结一下泰勒曼漫长的音乐生涯,并试着确定其主要的轮廓。无论对他作品的质量持何种观点,我们都不可能不对其作品数量和此人无穷的活力感到震惊。从十岁到八十六岁,他以不知疲倦的欢乐和热情投身于音乐,而且对其他许多职业也都一视同仁。

从始至终,这种生命力一直保持新鲜和热烈。泰勒曼最不平凡之处在于:在他的一生中,无论何时,他都没有变老和变得保守;他一直同青春并肩前进。我们已经看到,在他事业的开端,他就被新的艺术——旋律艺术所吸引,而且不隐瞒自己对“老顽固们”的厌恶。

1718年,他引用了以下的法国诗句来表达自己的思想:

“莫把圣书中的古人,

拔高到今日作者已达到的水准。

神圣的音乐在今天

比昔日教条、陈腐、费劲的音乐更丰富自然,

你每天都能看到她的进展。”

这些诗句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是一位处于古代人与现代人大辩论中的现代人,信仰进步。“我们永远不能对艺术说:你不应该再向前进了。一个人总是前进的,一个人也应该总是前进的。”“如果从旋律中再也不能发现新的东西,”他给胆怯的格劳恩写道,“那么就必须从和声中寻找新意。”

超级保守分子格劳恩对此感到恐慌:

“从和声中寻找新的组合,在我看来,就像是从某种语言中寻找新的字母。我们这些现代派教授们却正在废除一些字母。”

“是的”,泰勒曼写到,“他们告诉我,一个人不要走得太远。对此我的答复是,如果一个人想真正配得上音乐大师这一称号,他就必须进入到最深处。在我的音程体系中,我希望证明的正是这点,我希望不要因此受到指责,而是得到感激——至少将来应该如此。”

这位大胆的创新者甚至令他的同伴,例如席伯(Scheibe)感到吃惊。席伯在他的《论音程》(1739年)一书的序言中写到,他同泰勒曼在汉堡的相识使他更加坚信他的体系的正确性。“因为,”他写道,“我从这位伟人的作品中发现许多具有不寻常特点的音程。很久以来,我就在我的音程体系中包含了这些特点,但我却不相信它是切实可行的,因为我从未在其他作曲家的作品中见过它……在我的系统中出现的所有音程都已被泰勒曼利用过了,他的手法非常优雅,形式是如此富有表现力,如此感人至深,如此准确地契合情感的层次,以至于人们不可能从中发现任何失误,除非他们发现了大自然本身的失误。”

泰勒曼作为热情的革新者的另一个音乐领域是音画,或音乐描述。在这个领域,他赢得了世界范围的声望,虽然他冒犯了德国人的偏见,因为德国人不太喜欢这种描述音乐。对这种音乐的喜好源于法国。然而,最严厉的音乐评论家也无法抵抗某些音画的魅力。从莱辛〔1〕的一部作品中,马克斯·施奈德找到了K. P. E. 巴赫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