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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多情。”

“不,桃子不会认为我自作多情的。有机会,一定让你见见她。”

义三说着,脑海里浮现出冒雪来到东京为自己寻找房子的桃子的形象,浮现出不愿在东京见到义三、昨天一大早返回故乡的桃子的面容。义三昏醉的脑海里,桃子的心情、房子的心情上下翻涌,撞击着他敏感的内心。

“不过,等我的不是桃子。你还记得吧,去年夏天,我救出来的那个孩子的姐姐。她弟弟,去年年末死掉了。她无处可去,就来到了我这儿。”

“噢,是这样?”

民子颇为感叹地说。然后,她便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

“她喜欢你吧。你也喜欢她,对吗?”

义三点点头。

“你今天晚上真是个好人。那么老实,坦率。要是每天都这样有些醉就好了。”

民子从车窗向外望着说。车快到国铁站时,民子对司机道:

“我在前面的车站下车。”

“我下。”

“行了,你别下。”

民子拿出到N所需的车费,递给了司机,然后便让司机停下了车。

“栗田,可别忘了刚才说好的事啊。”

“我们说什么了?我不记得啊。”

“真拿你没办法。”

义三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

“明天开始咱们去新的医院。我9点在M车站等你。头一天可别去晚了。你自己还说呢,‘别看我是个学生,我劲头儿大着呢’。”

小型出租汽车的车门大开着。民子猛地将车门推上,十分爽快地说:

“再见。”

一个人坐在晃晃悠悠的车里,义三感到醉意更浓了。

他踉踉跄跄地爬上楼梯,又撞到了楼梯拐角平台的墙上。好不容易他才走到了房间前面。

房子迎出门来。

“您怎么了?”

“我回来晚了,你着急了吧?”

“您回来得太晚了。我还是……”

“还是,怎么了?”

“我还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对您不好,给您添麻烦了。我挺难受的。”

“你想的太多了。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有什么不好的呢?!”

义三扶着房子的肩头,把鞋连拉带拽地脱了下来。

“您喝醉了吧?您也喝酒?”

“今天啊,是没办法。明天我们就要换医院了,今天主任为我们开了个欢送会。对不起。”

“好了,算了。”

义三连着大衣把上衣脱了下来,又把裤子褪了下去,一头躺在床上,穿着内衣就钻进了被子里。

房子眼里含着泪,为义三叠起脱下的衣服。

她那美丽的眼睛中的泪水晶莹放光,就像宝石似的。

义三用力睁开困乏干涩的眼睛,问道:

“你不睡吗?”

“我睡。晚安。”

房子在义三的枕旁施了一礼以后,到房间的角落换上刚才管理人的妻子借给自己的素净的睡衣。那睡衣是管理人的妻子连同被褥一同拿来的。换着睡衣,房子想起来管理人的妻子端来饭时告诉自己的那些话。她告诉房子,这里禁止住宿人员以外的人留宿;“栗田是个有前途的人”;栗田所得到的资助不是他舅舅给的,而是他的未婚妻、他的表妹给的。关上电灯,房子战战兢兢地钻进另一床被子里,低声痛哭起来。

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这样生活了。这样太困难了。她感到孤独、寂寞。她真想伏在义三的胸上睡上一觉,但又不敢触摸义三的被子。不过,对于在贫穷、无依无靠的生活中长大成人的房子来说,能够像这样听到义三酒醉后的鼾声,已经是难得的幸福了。

早晨,义三猛然醒来,却发现旁边的被褥已收拾得整整齐齐。

房子把小圆镜子架放在桌子上,正在用两手不断地揉搓着脸颊。前天晚上从“绿色大吉”的后门出走后她就没有再回去。现在,她手头上什么化妆品也没有。

义三想喝些水,也想抽烟。

“现在,几点了?”

“8点多一点儿……”

“这可糟了。”

义三想起来今天9点钟和民子约好要在M车站见面。他猛地钻出被窝。

今天是第一次去这所医院,他很想刮刮脸。他不愿意过分地邋遏。就在义三急急忙忙做着出门的准备时,房子从楼下端来了早餐。简单的早餐是两份。由此可见管理人的妻子的一片好心。

不过,义三却没有食欲,昨晚上的酒似乎仍然残留在他的胃里。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去吃饭了。

“今天我刚换医院,不能去晚了。你就自己吃吧。”

“您肚子要饿的。”

“没事儿。我经常这样。”

义三心神不定地穿着鞋。

“我今天会很早就回来的。”

义三把房子搂了过来,说道。房子脸上显露着悲痛的神情。房子内心的孤独是义三难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