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3/7页)

“你还要为他辩护!”

“不是辩护那个。跟你们一样,我也很恼火。不过,老天爷,从政治上来说,把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枪杀这件事难道不是比他卖过下流玩具这点更为重要?”

“因此你就负起个人责任来了,”杰克说。

“我只能个人负责。别忘了,我没有被邀请参加战略会议。”

“你还没有认识到你在玩弄什么吗?”托比特说。“你是不是尊重你自己的人民?”

“让你这样有机可乘是一个危险的错误,”另外一个人说。

我向他扫了一眼。“如果委员会愿意,它可以使我‘无机可乘’,不让我干下去嘛。不过同时,我倒想问问,为什么大家这样垂头丧气呢?即使只有十分之一的老百姓对纸娃娃的认识跟我们的相同,那我们的工作也将会容易得多。这些纸娃娃算得了什么?”

“算得了什么?”杰克说。“这个‘什么’会在我们眼前爆炸。”

我叹了口气。“兄弟,你们的眼前不会出事的,”我说。“你们难道没看见他们不会用那些抽象的词儿思考?如果他们会的话,新纲领可能就不会失败了。兄弟会不等于黑人人民;没有一个组织能代表黑人人民。你们在克利夫顿的死亡里看到的只是它可能会有损于兄弟会的威信。你们只把他看成叛徒,可是哈莱姆区却不那样想。”

“现在他在对我们讲演有关黑人的条件反射问题了,”托比特说。

我瞧了他一眼。我很累了。“兄弟,你对运动所作的伟大贡献究竟根源何在?是你曾经演过滑稽剧?或者由于你对黑人有深刻的认识?你是不是出身于古老的种植园主家庭?你的黑保姆有没有每天晚上拖着脚步闯进你的好梦里来?”

他像条鱼一样把嘴一张一合。“我要让你知道,我娶了个很不错的、很聪明的黑人姑娘,”他说。

所以你就那么神气活现啦,我想;这时我看到灯光侧射在他的脸上,在他的鼻子底下形成一个楔形的阴影。原来如此……我怎么会猜到这里还牵涉到女人?

“兄弟,我道歉,”我说。“我错认了你。原来你家中有我们的动人姑娘。说真格的,你简直就是个黑人。是浸泡的还是注射的结果呢?”

“你……”他把椅子往后一推。

来吧,我想,只要敢动一动。只要稍微这么一动。

“兄弟们,”杰克说,同时把眼睛盯着我,“大家别离题。我感到很有意思。你是在说……”

我注视着托比特。他怒容满面。我则咧嘴笑了。

“我是在说,在这儿哈莱姆区,大伙儿都知道警察并不关心克利夫顿的思想状况。他们把他杀了是因为他是黑人,因为他抵抗。而主要是因为他是黑人。”

杰克兄弟皱了皱眉头。“你又在弹‘种族’这个老调。可是他们对纸娃娃怎么想?”

“我是在弹‘种族’这个老调,可我是被迫才弹的,”我说。“至于那些纸娃娃,他们知道对警察说来,克利夫顿不管卖什么都一样,不管他是卖歌篇,卖《圣经》,还是卖犹太式面包。如果他是个白人,他就不会死。当然,除非他愿意让别人在他背后推推搡搡的……”

“黑人和白人,白人和黑人,”托比特说。“我们干吗要听这些种族主义的废话?”

“你不用听,黑兄弟,”我说。“你有直接的信息来源。兄弟,这来源是不是杂种的?不用回答我——唯一不对头的地方就是你的来源太狭窄了。你难道真的认为群众今天出来是因为克利夫顿是兄弟会的会员?”

“那么他们为什么出来呢?”杰克神经紧张地问,仿佛随时要扑过来。

“因为我们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他们可以借此挺一挺腰杆。”

杰克兄弟揉了揉眼睛。“你知道你已经成了一个了不起的理论家了吗?”他说。“你使我大吃一惊。”

“我可不敢当,兄弟,可是促使一个人思考的最好方法是把他孤立起来,”我说。

“对啊,不错;我们的一些杰出思想就是在监狱里产生的。不过,兄弟,你并没有进过监狱,我们雇用你不是要你思考问题。你难道忘了这一点?如果忘了,那么听着:我们雇用你不是要你思考问题。”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这时我想,喔……喔,是这样,赤裸裸的老一套陈词滥调。终于公开说出来了……

“现在我总算明白我的处境了,”我说,“也知道跟谁——”

“别歪曲我的意思。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委员会负责思考。这对所有人都一样。雇你是让你讲话。”

“对,我是受雇的,这儿一切都是兄弟式的,倒让我忘了自己的地位了。但是如果我希望要表达一个思想,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