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第2/4页)

绅士乙

后来呢?

绅士丙

最后,安贵人立起身来,腼腆地迈开步伐走向神坛,跪在神坛前面,像圣徒一样抬头望着上天,虔诚地祈祷。然后她又站起来,向人们一鞠躬;接着,坎特伯雷大主教把应当加在王后身上的一切,都加在她身上:圣膏、爱德华王的王冠、杖、和平鸟和其他这一类的高贵标饰。这段仪式完成后,歌童队在全国精选的乐师的伴奏下齐唱赞美诗。就这样,她离开了教堂,在全副仪仗的随同下步行回约克府,大婚筵席就在约克府举行。

绅士甲

先生,您可别再叫它约克府了,那是属于过去的了。自从红衣主教失败后,约克府的称呼就取消了,现在属于国王,改称“白厅”了。

绅士丙

我知道,但是改名不久,老名字在我说还是记忆犹新的。

绅士乙

王后两旁那两位虔诚的主教是谁?

绅士丙

一个是斯多克斯理,一个是噶登纳,噶登纳是温彻斯特主教,新近从国王秘书的职位提升的,斯多克斯理是伦敦主教。

绅士乙

据说温彻斯特主教对德高望重的大主教克兰默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

绅士丙

这是全国上下都知道的,但是他们之间的裂痕并不算大,一旦真正破裂,克兰默是能找到一个决不退缩的朋友的。

绅士乙

请教是哪一个?

绅士丙

托马斯-克伦威尔。这个人很受国王器重,是个真实可靠的朋友,国王已任命他为珠宝库司库,枢密会议的成员。

绅士乙

他还值更多的犒赏呢。

绅士丙

是的,那是肯定无疑的。先生们,跟我到宫里去,作我的客人,不要推辞,我在宫里还算多少吃得开的。我们一面走,我一面再把更多的情况和两位说说。

绅士甲

绅士乙

遵命遵命。(同下。)

第二场金莫顿

废后凯瑟琳带病上,葛利菲斯和忍耐两边扶持着她。

葛利菲斯

娘娘感觉如何?

凯瑟琳

唉,葛利菲斯,病得快死了,我的两条腿像果实累累的树枝,直往地上沉,很愿意摆脱一身的负担。端一张椅子来。现在我觉得舒服点了。你刚才搀我出来的时候,葛利菲斯,是不是说伍尔习红衣主教这位荣誉的骄子死了。

葛利菲斯

是的,娘娘,但是您方才十分难受,所以没有听见。

凯瑟琳

好葛利菲斯,请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如果他死得好,他倒可以很恰当地作我一个先行的榜样呢。

葛利菲斯

娘娘,大家都说健壮的诺森伯兰伯爵在约克把他逮捕了,把他当作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押来受审,在路上他突然病倒,病得十分沉重,连自己的驴子都不能骑乘了。

凯瑟琳

唉,可怜的人。

葛利菲斯

他一路上缓缓而行,最后到了莱斯特,住在当地的寺院里,寺院主持带领全寺僧众恭敬地接待了他,他对主持说:“主持神父,今天来到你们这里的是个老头儿,政治的风暴把他吹得残破不全,就让这副疲惫的老骨头在这里安息吧。请你发个慈悲,给他一块葬身之地。”说完,他就去睡觉了,他的病一刻也不放松他,过了三夜,将近八点钟的时候,他自己预言道,这就是他的最后时刻了,他满怀着悔罪之情,不停地沉思着,流着悲伤的眼泪,把他的一切荣誉还给了人世,把他的灵魂交还给上天,在平静中长眠了。

凯瑟琳

但愿他得到安息,但愿他犯的错误不至于搅乱他的安息。但是,葛利菲斯,请允许我再评论他几句,我想说的话倒也不是苛刻无情的。他这个人的野心是无止境的,总把自己和帝王们平列;他用不可告人的手段奴役整个国家;买卖圣职在他来说是公平交易;他自己的意见就是他的法律;在皇上面前他竟敢说假话,而且永远口是心非。只有在他想要害人的时候,他才表示一点恻隐之心;他许的愿是了不起的,就像他过去的声势;但是他实际的行动却微不足道,像他现在这样。他把自己身体糟踏坏了,还给僧侣们树立了坏榜样。

葛利菲斯

尊贵的娘娘,人们的丑行就像刻在金石上一样,与世长存,而他们的德行,我们就写在水上。请娘娘听我现在来说一说他的好处,可以么?

凯瑟琳

好吧,好葛利菲斯,否则我这个人就存心太坏了。

葛利菲斯

这位红衣主教虽然出身微贱,但是毫无疑问他天生就是要成为赫赫一世的人物的。从孩提时候起,他就好学,成为饱学的贤士;他十分明智,谈吐优美,很能说服人。对不爱他的人,他显得高傲刻薄;对愿意结识他的人,他和夏天一样温和。他虽然贪得无餍,这是罪孽,但是,娘娘,他赏赐起来,手笔简直和帝王无二。他在伊普斯威治和牛津建立的两座姊妹学院永远可以为他作见证,其中一个随他的失败而衰落了,不愿意在恩主去世之后再存在下去;另一个虽然没有建完,但非常著名,在学术上有卓越的地位,至今方兴未艾,凡是基督教的国家将要永远歌颂他的功绩。他的颠覆给他带来了满载的幸福,因为在被颠覆之后,也只有在被颠覆之后,他才发现了自己,发现了作小人物的幸福。他在畏惧上帝的心情之中与世长辞,这给他的暮年增添了极大的光荣,这种光荣不是任何人所能赐予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