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第2/6页)

吉德律斯

可是他的烹饪的手段多么精巧!他把菜根切得整整齐齐;他调煮我们的羹汤,就像天后朱诺害病的时候曾经侍候过她的饮食一样。

阿维拉古斯

他用非常高雅的姿态,把一声叹息配合着一个微笑:那叹息似乎在表示自恨它不能成为这样一个微笑,那微笑却在讥讽那叹息,怪它从这样神圣的殿堂里飞了出来,去同那水手们所詈骂的风儿混杂在一起。

吉德律斯

我注意到悲哀和忍耐在他的心头长着根,彼此互相纠结。

阿维拉古斯

长大起来,忍耐!让那老朽的悲哀在你那繁盛的藤蔓之下解开它的枯萎的败根吧!

培拉律斯

已经是大白天了。来,我们走吧!——那儿是谁?

克洛顿上。

克洛顿

我找不到那亡命之徒;那狗才骗了我。我好疲乏!

培拉律斯

“那亡命之徒”!他说的是不是我们?我有点儿认识他;这是克洛顿,王后的儿子。我怕有什么埋伏。我好多年没有看见他了,可是我认识他这个人。人家把我们当作匪徒,我们还是避开一下吧。

吉德律斯

他只有一个人。您跟我的弟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走过来;你们去吧,让我独自对付他。(培拉律斯、阿维拉古斯同下。)

克洛顿

且慢!你们是些什么人,见了我就这样转身逃走?是啸聚山林的匪徒吗?我曾经听见说起过你们这种家伙。你是个什么奴才?

吉德律斯

人家骂我奴才,我要是不把他的嘴巴打歪,那我才是个不中用的奴才。

克洛顿

你是个强盗,破坏法律的匪徒。赶快投降,贼子!

吉德律斯

向谁投降?向你吗?你是什么人?我的臂膀不及你的粗吗?我的胆量不及你的壮吗?我承认我不像你这样爱说大话,因为我并不把我的刀子藏在我的嘴里。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我向你投降?

克洛顿

你这下贱的贼奴,你不能从我的衣服上认识我吗?

吉德律斯

不,恶棍,我又不认识你的裁缝;他是你的祖父,替你做下了这身衣服,让你穿了像一个人的样子。

克洛顿

好一个利嘴的奴才,我的裁缝并没有替我做下这身衣服。

吉德律斯

好,那么谢谢那舍给你穿的施主吧。你是个傻瓜;打你也嫌污了我的手。

克洛顿

你这出口伤人的贼子,你只要一听我的名字,你就发起抖来了。

吉德律斯

你叫什么名字?

克洛顿

克洛顿,你这恶贼。

吉德律斯

你这恶透了的恶贼,原来你的名字就叫克洛顿,那可不能使我发抖;假如你叫蛤蟆、毒蛇、蜘蛛,那我倒也许还有几分害怕。

克洛顿

让我叫你听了格外害怕,嘿,我要叫你吓得发呆,告诉你吧,我就是当今王后的儿子。

吉德律斯

我很失望,你的样子不像你的出身那么高贵。

克洛顿

你不怕吗?

吉德律斯

我只怕那些我所尊敬的聪明人;对于傻瓜们我只有一笑置之,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可怕。

克洛顿

过来领死。等我亲手杀死了你以后,我还要追上刚才逃走的那两个家伙,把你们的首级悬挂在国门之上。投降吧,粗野的山贼!(且斗且下。)

培拉律斯及阿维拉古斯重上。

培拉律斯

不见有什么人。

阿维拉古斯

一个人也没有。您准是认错人啦。

培拉律斯

那我可不敢说;可是我已经好久没看见他了,岁月还没有模糊了他当年脸上的轮廓;那断续的音调,那冲口而出的言语,都正像是他。我相信这人一定就是克洛顿。

阿维拉古斯

我们是在这地方离开他们的。我希望哥哥给他一顿好好的教训;您说他是非常凶恶的。

培拉律斯

我说,他还没有像一个人,什么恐惧他都一点儿不知道;因为一个浑浑噩噩的家伙,往往胆大妄为,毫无忌惮。可是瞧,你的哥哥。

吉德律斯提克洛顿首级重上。

吉德律斯

这克洛顿是个傻瓜,一只空空的钱袋。即使赫剌克勒斯也砸不出他的脑子来,因为他根本是没有脑子的。可是我要是不干这样的事,我的头也要给这傻瓜拿下来,正像我现在提着他的头一样了。

培拉律斯

你干了什么事啦?

吉德律斯

我明白我自己所干的事:我不过砍下了一个克洛顿的头颅,据他自己所说,他是王后的儿子;他骂我反贼、山林里的匪徒,发誓要凭着他单人独臂的力量,把我们一网捕获,还要从我们的脖子上——感谢天神!——搬下我们的头颅,把它们悬挂在国门上示众。

培拉律斯

我们全完了。

吉德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