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18页)
“在我那五分钟临近结束时,对于我的拒绝合作,主席说他很失望,有着我这样教育背景和理解力的人,居然不愿协助国家安全部门的调查。唯一一次我作的敌对回答,是在最后那帮家伙里头有一个对我说‘先生,我怀疑你的忠诚’时,我告诉他,‘而我也怀疑你的忠诚。’然后主席告诉我,如果我继续‘中伤’委员会成员,就要赶我出去。‘我们不必坐在这里,’他说,‘听你的废话与诽谤。’‘我也用不着,’我说,‘坐在这里听你们的诽谤,主席先生。’就这么糟。我的律师低声告诉我到这里吧,就这么结束我的作证。可以离席了。
“但是,当我自座位上离开时,一位议员叫住我,我想是为了要侮辱我一下,‘你怎么能拿着纳税人的钱,却守着对可恶的共产党的诺言来教授苏联那一套?以上帝的名义,你怎么能身为自由人却去教共产党的那套独裁?为什么不退出来回归正道?我恳求你,回归到美国的生活吧!’
“不过我没上钩,我没告诉他们我所教的不过是作文和文学,与独裁无关,虽然最终看来,我说还是不说都没什么用处:当晚,《纽瓦克新闻》体育最后版的封面上,我的头像下面,大标题是‘赤色分子调查之证人停步不前’,下面一行是:‘“不听你这套鬼话,”调查委员会告诉纽瓦克教师。’
“委员会里头有一个是纽约州来的议员,布赖登·格兰特。你记得格兰特家族吧,布赖登和卡特里娜。美国人都知道格兰特家族。那么,我们林戈尔德家之于格兰特就如罗森博格。这个精于社交的恶毒的家伙,几乎毁了我们家。你知道因为什么吗?因为,有一天晚上,格兰特和妻子在艾拉和伊夫在西十一街开的一个聚会上,而艾拉那么去对付格兰特,就如他会对付随便其他什么人一样。格兰特是瓦那·冯·布劳恩的同僚之一,或者说艾拉认为是,艾拉就猛烈地攻击他。格兰特看上去就是那种没骨气的上流人士,正让艾拉厌恶之至。他妻子写那种女人嗜读的流行言情小说,格兰特那时还是《美国日报》的专栏作者。对艾拉而言,格兰特就是滥享特权的化身。他受不了格兰特。格兰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恶心,尤其是格兰特的政治观点。
“场面一度很糟,吵起来了。艾拉大喊着,大骂格兰特。艾拉从那之后一直都坚持认为自那晚起格兰特与我们结下了怨。艾拉是不惯于掩饰自己的,本色做人,无所保留,不找什么托辞。在你看来那是他吸引人的地方,而他的敌人憎恨的也正是这一点。格兰特就是他的敌人之一。整场争吵就三分钟,可是据艾拉看来,这三分钟决定了他和我的命运。他侮辱了一位尤里西斯·辛普森·格兰特[2]的后裔,一位哈佛毕业生,伦道夫·赫斯特的职员,更别提还是1938年及1942年最畅销的《艾洛伊斯和亚伯拉德》和《加利莱奥的热情》的作者的丈夫。我们完了:艾拉公然辱骂布赖登·格兰特,质疑的不只是丈夫那无可挑剔的资历,还有他妻子不容他人置疑的正确性。
“现在,我拿不准是否一切的事情皆源出于此。当然不是因为格兰特在滥用职权上就输于其他尼克松同党。他进国会前为《美国日报》写那个专栏,社会新闻专栏,一周三次,百老汇和好莱坞方面的,也有点埃莱诺·罗斯福的事情,穿插一些绯闻。格兰特的公众事业就是这么开始的。他因此而颇为胜任在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里者一席。在社会新闻演变到像今日那么红火之前,他就已是社会新闻专栏作者了。一开始,在伟大先驱者的黄金时代他就入了行。那些人,有乔利·尼克博克、温切尔、埃德·沙利文、厄尔·威尔逊、戴蒙·鲁尼恩、鲍勃·康西丁和赫达·霍珀。这伙人里头,布赖登·格兰特是势利的一个,他不是街头搞拳击的底层人士,不属于混迹沙地,布朗·德比或斯蒂尔曼健身房的那些花言巧语的消息灵通人士,他是上层,泡在壁球俱乐部那一伙的。
“开头,格兰特写专栏,名为‘格兰特内幕’,而后来,你记得吧,他几乎成了尼克松白宫班子的头头。格兰特议员颇受尼克松青睐,和尼克松一样坐镇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在白宫实施了不少尼克松总统的强硬手段。我记得1968年时克松新内阁提名格兰特任幕僚长。后又放弃,太可惜了。尼克松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如果尼克松能早点发现在掩盖水门丑闻的行动上不用霍尔德曼而用格兰特这个惟命是从的上流人士则政治上会有多少好处的话,那么格兰特的仕途就说不定是以入狱告终了。布赖登·格兰特在狱中,一个夹在米切尔和埃尔利希曼中间的牢房。格兰特的坟墓。可是永远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