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3/3页)

“当然没问题。”

我们沿着街道往前走,经过了刷成白色的石头屋子,一户户人家坐在家门口看着我们,最后走进了旅店。

经营旅店的那个胖胖的女人从厨房走了出来,同我们握手。她摘下眼镜,揩了揩,再重新戴上。旅店有点冷,外面开始刮起了风。胖女人使唤了个姑娘陪我们一起上楼,带我们看房间。房间内有两张床、一个脸盆架、一个衣柜,还有一张大大的加上边框的朗塞瓦尔斯圣母钢版画。风吹打着百叶窗。房间位于旅馆的北边。我们洗漱完毕,穿上毛衣,下楼来到餐厅。餐厅是石头地板,低低的天花板,四周墙壁镶上了橡木。百叶窗全部往上合着,气温非常低,都可以看到自己哈出的热气。

“我的天啊!”比尔说,“明天可不能这么冷啊。如果天气这样,我可不想去蹚那溪水了。”

远处,在屋子的角落边,在木桌子那边,放着一台竖式钢琴,比尔走过去,弹奏了起来。

“我要暖暖身。”他说。

我走了出去,去找那女店主,问房间和伙食怎么收费。她把双手落在围裙上,眼睛没看我。

“十二比塞塔。”

“什么?在潘普洛纳也只要这价钱。”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摘下眼镜,在围裙上拭了拭。

“太贵了,”我说,“我们住大酒店也没这么多钱。”

“浴室的费用也包括在里面。”

“有便宜点的吗?”

“夏天就这个价。现在是旺季。”

我们是旅店的唯一旅客。我想,算了,反正也就几天。

“酒水钱算在里面吗?”

“嗯,算在里面。”

“好,”我说,“就这样吧。”

我走回去找比尔。他刻意向我哈气,想告诉我这屋子里有多冷,然后继续弹着钢琴。我坐在一张桌子边,打量墙壁上的画。有一幅画上面是几只兔子,都已经死了,还有一幅是几只野鸡,也是死的,另外还有一幅是几只死鸭子。所有的画无一不是黯淡的烟青色。还有一个橱柜,里面放满了盛装利口酒的瓶子。我一一看过这些东西。比尔仍然在弹着琴。

“来一杯朗姆潘趣酒如何?”他说,“弹钢琴取暖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我走了出去,告诉女店主什么是朗姆潘趣酒,又应该如何调制。几分钟后,一个女孩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石罐走进餐厅。比尔从钢琴处走了过来,我们喝下了热乎乎的潘趣酒,听着外面的呼啸的风声。

“里面没搁多少朗姆酒。”

我走到那橱柜,拿起一瓶朗姆酒,将半杯量的朗姆酒倒入石罐中。

“好一个‘直接行动’,”比尔说,“比等待立法要强。”

那女孩走了进来,布置晚饭的餐桌。“这里的风刮得正如鬼哭狼嚎啊。”比尔说。

女孩端进来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蔬菜汤,还拿来了酒。我们后来又吃了红烧鳟鱼,还有一道炖菜,外加一大碗满满的野生草莓。我们在酒水上没多花钱,那女孩有点腼腆,但是客客气气的,将酒端过来。那老妇人进来看了一次,数了数空瓶子。

吃过晚饭,我们上了楼,为了暖和些,坐在床上抽烟、读报。夜间我醒了一次,听见外面呼呼的风声。躺在床上暖暖和和的,感觉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