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5页)

公路沿着山坳的顶端伸展,然后猛然降落,司机只得拼命按喇叭,放缓速度,这才得以避免撞上两只睡在路中间的驴。我们从山上开下来,穿过一片橡树林,看见森林里白色的牛群正在吃草。下面是长满草的平原,清澈见底的溪流,然后我们涉过了一条小溪,穿过了一个有点忧郁的小村庄,然后又开始往上爬。汽车不断往上攀爬,又穿过了一个高高的山坳,顺势拐弯,公路往右边下降;随后,我们看见了一片新的山脉,连绵向南,山体全部呈现褐色,有点像烤焦的感觉,千沟万壑,奇形怪状。

过了一会儿,车子载着我们从山上开出,公路两旁种着树木,一条溪流沿着公路往前流淌,还有一片成熟的庄稼,公路往前伸展着,非常白而笔直,然后又微微地拔高了点,然后又降下来,在左边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座城堡,紧贴其旁还有其他建筑,一片庄稼一直伸展到墙脚,随风摇摆。

我同司机一起坐在前面,转过头去,看见罗伯特·科恩已经睡着,但是比尔朝我看看,点了点头。接着,我们穿过了一片宽阔的平原,在右边不远处,有一条大河,阳光从树行间洒落下来,照得河水闪闪发光;在远处,你可以看到潘普洛纳高原从平原上升起,城市的城墙,褐色的大教堂,以及其他教堂的断断续续的轮廓线。在高原背后,是群山绵延,不管你朝哪里看,一山之外又是一山,前方道路伸展,白茫茫的一片,穿过平原,往潘普洛纳奔去。

我们进入了平原另一侧的城镇,道路两旁绿树成荫,往上陡然上升,尘土飞扬,然后穿过正在旧城墙外建造的新城区,道路变得平整了。我们经过了斗牛场,那是一片高大的建筑物,墙体呈现白色,在太阳光下显得非常坚固,接着我们从一条小巷驶入了一个大广场,车子停靠在蒙托亚宾馆门前。

司机帮我们把行李拿下车。一群小孩围着车子好奇地打量,广场上真够热的,不过绿树成荫,旗帜悬挂在旗杆上,广场周围是拱廊,如果要出去,走在拱廊的荫下,倒是挺舒服的。蒙托亚见到我们很高兴,同我们一一握手,给我们安排了可以看见广场的房间,接着我们料理了下个人卫生,走下楼到餐厅吃午饭。司机也留下来吃了饭,饭后,我们给了他工钱,他便开车回巴约讷了。

在蒙托亚宾馆有两个餐厅,一个在二楼,可以看见广场,另一个则在比广场低一层的地方,有一扇门通往后街,清晨牛群就是经由这条街跑到斗牛场去的。在这底层的餐厅总是很凉爽,我们在那里好好地享用了一顿午餐。人们在西班牙吃第一顿饭总是不免震惊,我们吃了几盘开胃菜,一道蛋做的菜、两道荤菜、几盘蔬菜、沙拉、甜点,一应俱全。所以,你得大口喝酒,这样才能把食物吃下去。罗伯特·科恩想要说,他不想要第二道荤菜,可是我们没有给他翻译,所以女服务生给他端来了另一道菜,好像是一盘冷肉。自从我们在巴约讷会面之后,科恩总是显得非常惴惴不安。他还不知道,我们是否已经得知了布蕾蒂同他一起去了圣塞巴斯蒂安,这让他非常窘迫。

“哎,”我说,“布蕾蒂和迈克今晚就会到了。”

“我看他们不一定会来。”科恩说。

“怎么不会来?”比尔说,“他们当然会来了。”

“他们总是不守时的。”我说。

“我倒是认为他们不会来了。”罗伯特·科恩说。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高人一筹的气势,这惹恼了我们。

“我赌五十比塞塔,他们今晚就会到。”比尔说。他生气的时候总喜欢赌上一把,所以经常赌得不理智。

“我接受,”科恩说,“很好。杰克,你做证人。五十比塞塔。”

“我决不食言。”比尔说。我见他真动怒了,所以想让他消消气。

“他们来,肯定会来,”我说,“但是可能不在今晚。”

“想反悔吗?”科恩问。

“不!我为什么要反悔?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把赌注定为一百比塞塔吧。”

“好。我接受。”

“够了,”我说,“再加上去的话,我得做个账簿了,到时候可要给我工钱哦!”

“我没有异议。”科恩说。他笑了笑。

“反正你打桥牌的时候也会把它赢回去。”

“你还没赢呢!”比尔说。

我们走了出去,绕着拱廊的荫翳下,步行到了伊鲁弗拉咖啡馆喝咖啡。科恩说他要去别处刮刮胡子。

“喂,”比尔对我说,“你说那场赌我有胜算吗?”

“你没多少赢面。他们去哪里也从来没准时过。如果他们的钱没准时到的话,可以肯定地说,他们今晚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