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7页)

校长让我住在寄宿学校就像住在旅馆里一样。

没有多久,我手上戴起了钻石订婚指环。以后女舍监不再对我多加注意了。人们猜想我并没有订婚,但是钻石指环很贵重,谁也不怀疑那是真的,因为把这么值钱的钻石指环给了这样一个小姑娘,所以,那件事也就没有人再提起了。

我回到海伦·拉戈奈尔身边。她躺在一条长凳上,她在哭,因为她认为我将要离开寄宿学校,快要走了。我也坐到那条长凳上。海伦·拉戈奈尔在长凳上紧靠着我躺着,她身体的美使我觉得酥软无力。这身体庄严华美,在衣衫下不受约束,可以信手取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乳房。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海伦·拉戈奈尔,她对什么都不在意,她在寝室里裸露身体来来去去全不放在心上,海伦·拉戈奈尔是不知羞的。万物之中上帝拿出来最美的东西,就是海伦·拉戈奈尔的身体,上体附有双乳仿佛分离在体外,它们的姿形意态与身材高度既相对应又调和一致,这种平衡是不可比拟的。胸前双乳外部浑圆,这种流向手掌的外形奇异极了,没有比它更神奇的了。即使是我的小苦力小哥哥的身体也要相形见绌。男人身体的形状可怜,内向。但是男人身体的形状不会像海伦·拉戈奈尔身体那样不能持久,计算一下,它只要一个夏天就会消损毁去。海伦·拉戈奈尔,她是在大叻高原地区长大的。她的父亲是邮政局的职员。前不久她正在学年中间插进来来到学校。她很胆怯,总是躲在一边,默默地坐在那里,常常一个人啜泣。她有山区长大的人那种红润中带棕色的肤色,这里的孩子因为气候炎热和贫血,皮肤苍白发青,她在其中很不相同,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海伦·拉戈奈尔没有到中学读书。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到学校去读书,海伦·拉戈奈尔。她不学习,学不下去,读不进。她到寄宿学校初级班进进出出,没有得到什么益处。她依偎着我,在哭,我摩着她的头发,她的手,我对她说我不走,我留下,留在寄宿学校,和她在一起。她不知道,海伦·拉戈奈尔,她不知道她很美。她父母不知让她怎样才好,他们只想尽快把她嫁出去。海伦·拉戈奈尔,她觉得任何人做她的未婚夫都可以,她只是不想要他们,她不愿意结婚,她想和她母亲一起回家。她。海伦·拉,海伦·拉戈奈尔。后来,到了最后,她按照她母亲的意愿去做了。她比我美,比那个戴着小丑戴的那种帽子、穿镶金条带高跟鞋、非常适合结婚的人要美得多;和海伦·拉戈奈尔相比,我更适宜于嫁人;不过,也可以把她嫁出去,安排在夫妻关系中,让她生活下去,那只会使她不安害怕,可以向她解释,她怕的是什么;但她不会理解,只有迫使她去做,走着看,也只能是这样。

海伦·拉戈奈尔,我已经懂得的事,可她,她还不知道。她,她毕竟才十七岁。这大概是我的猜测:我现在已经知道的事,以后她永远不会明白。

海伦·拉戈奈尔身体略为滞重,还在无邪的年纪,她的皮肤就柔腴得如同某类果实表皮那样,几乎是看不见的,若有若无,这样说也是说得过分了。海伦·拉戈奈尔叫人恨不得一口吞掉,她让你做一场好梦,梦见她亲手把自己杀死。她有粉团一样的形态竟不自知,她呈现出这一切,就为的是在不注意、不知道、不明白它们神奇威力的情况下让手去揉捏团搓,让嘴去啮咬吞食。海伦·拉戈奈尔的乳房我真想嚼食吞吃下去,就像在中国城区公寓房间里我的双乳被吞食一样。在那个房间里,每天夜晚,我都去加深对上帝的认识。这一对可吞吃的粉琢似的乳房,就是她的乳房。

我因为对海伦·拉戈奈尔的欲望感到衰竭无力。

我因为欲望燃烧无力自持。

我真想把海伦·拉戈奈尔也带在一起,每天夜晚和我一起到那个地方去,到我每天夜晚双目闭起享受那让人叫出声来的狂欢极乐的那个地方去。我想把海伦·拉戈奈尔带给那个男人,让他对我之所为也施之于她身。就在我面前那样去做,让她按我的欲望行事,我怎样委身她也怎样委身。这样,极乐境界迂回通过海伦·拉戈奈尔的身体、穿过她的身体,从她那里再达到我身上,这才是决定性的。

为此可以瞑目死去。

我看她所依存的肉身和堤岸那个男人的肉体是同一的,不过她显现在光芒四射、纯洁无罪的现时之下,借着每一个动作,每一滴泪,她每一次失误,她的每一种无知,显现在不断重复的展放——像花那样的怒放之中。海伦·拉戈奈尔,她是那个痛苦的男人的女人,那个男人使我获得的欢乐是那么抽象,那么艰难痛苦,堤岸的那个无名的男人,那个来自中国的男人。海伦·拉戈奈尔是属于中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