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4页)

就在这个时候,凯瑟琳觉得她听见了走廊上的脚步声,并且等着脚步声继续响过来;可是一切都寂然无声了。然而她刚认为这是自己听错了时,紧靠她房间门的响动声叫她吃了一惊;仿佛有人在门框上摸索。不一会儿门锁微微动了一下,这说明一定是有人抓住了门锁。一想到有人这么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就有一点哆嗦;然而因为不想再被细微的表面惊恐迹象所吓倒,也不愿让因此而激起的想象所蒙骗,她悄悄地走上前去,开了门。艾丽诺,就艾丽诺一个人站在门外。然而凯瑟琳的镇静只不过是瞬息之间,因为艾丽诺两颊苍白,神情焦虑不安。她显然是想走进门来,可她的样子似乎要踏进门来很艰难,而进了门之后要开口说话则更觉得难。凯瑟琳以为她是为蒂尔尼上尉之故而颇有些忧虑,于是只能是默然注视以表达她的关心;她请她坐下来,用熏衣草香水搽她的太阳穴,并焦虑地守候在她身边。“亲爱的凯瑟琳,你千万不可——你的确千万不可——”这是艾丽诺第一句连贯地说出来的话。“我好好儿的。你这么好心叫我心烦意乱。我受不住了,我是奉命来找你的!”

“奉命!找我!”

“我要怎样跟你说呢!哦!我要怎样跟你说呢!”

凯瑟琳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新的念头,她的脸色也变得与她的朋友一样苍白,叫道,“是从渥德斯顿来的信使吧?”

“你弄错了,”艾丽诺非常同情地答道,“不是渥德斯顿来的人。是我爸爸他自己。”她的声音在颤抖,而提及她爸爸的时候,她的两眼转到一边看着地板。他出乎预料的返家本身就足以使凯瑟琳心灰意懒了,于是她一时间简直不觉得还会有什么更坏的消息要告诉她。

她什么也没有说,而艾丽诺则竭力打起精神来沉着地说话,不过她的两眼依然看着地板,她说道,“我知道,你心地太善良,不会因为我不得已扮演的角色而把我想得更糟糕。我确实是一个非常违心的使者。既然我们两人刚刚谈过,刚刚说好了,你要如我所希望地那样,在这里再多待几个星期,而我又是多么高兴,多么欣喜啊!那我怎么能对你说,你的好意没有被接受,我怎么能对你说,你与我做伴一直到今天给予我们的愉快,得到的回报将是——可是我是不配再说什么话了。亲爱的凯瑟琳,我们要分手了。我爸爸记起了一个约会,因此下星期一我们全家都要到靠近赫里福德郡的朗顿勋爵家住上两个星期。解释与道歉都是很难令人信服的。我既不会解释也不会道歉。”

“亲爱的艾丽诺,”凯瑟琳激动地说,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别难过了。后来的约定要服从先订的约定。我很难受咱们要分手了,这么快就分手,而且来得这么突然;不过我没有生气,真的没有生气。你知道我随时都可以结束在这里的访问;或者说我相信你会来找我的。你们从这位爵爷家回来后,能不能到富勒顿来做客呢?”

“凯瑟琳,那是由不得我作主的。”

“那你能来的时候就来吧。”

艾丽诺没有回答;而凯瑟琳把念头又转到了更加直接关心的事情上,便自言自语地说,“下星期一,星期一就走;你们都去。噢,我肯定是——不管怎样我可以告辞。我可以在你们离开之前走,你知道。别难过,艾丽诺,没事的,我可以在下星期一走。我爸爸妈妈事先不知道也没多大关系。我想,上将会派仆人送我一半路程的,那样我就到索尔斯伯里了,那时候离家只有九英里的路。”

“啊,凯瑟琳!要是这样安排,事情就不会那么令人难受了,尽管这样平常的照顾,恐怕也只是你应得的一半罢了。可是,我怎么跟你说呢?已经定了明天早晨让你离开我们,而且连动身的时刻也不能由你选择;就连马车也叫好了,七点钟到这里,也不派仆人送你。”

凯瑟琳一下子坐了下来,觉得气也透不出来,也说不出话。“听到这个决定,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你此刻能感觉到的任何不愉快,任何气愤,不管是多么的强烈而且在情理之中,都比不上我本人——可是我不应该谈论自己的感觉了。哦!我多么希望能说出一个减轻痛苦的借口来!天哪!真不知道你爸爸妈妈会说什么呢!原来你好好儿的,有真正的朋友在照顾,后来用甜言蜜语将你请到这里来,路程几乎离家远了一倍,到现在又把你逐出门去,连起码的礼貌也不管了!亲爱的、亲爱的凯瑟琳,叫我来通报这样的决定,我似乎觉得自己是这一切侮辱的罪魁祸首;不过,我相信你会赦免我的罪责,因为你在这里住了这些日子,一定已经看出来,我不过是这儿名义上的女主人,我的权力是微不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