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4页)

“你说亨利!”她微笑地说。“是的,他确实跳得很好。”

“那天他见我坐下来,而我说已经跟人约好了,他听了一定觉得很奇怪。不过那天我真的整天都与索普先生约定了。”蒂尔尼小姐听后也只能点点头。“你真不知道,”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凯瑟琳又说,“我又见到他时觉得有多意外。因为我曾确信他已经离开巴思了。”

“亨利上次很荣幸见到你的时候,只不过在这里呆了几天。他当时来这里是替我们预订住宿的地方。”

“这点我一点没想到;既然没再看到他,我就想他一定离开了。星期一和他一起跳舞的那位年轻小姐是不是史密斯小姐?”

“是的,她是休斯太太的熟人。”

“我觉得她很高兴去跳舞。你说她漂亮吗?”

“很漂亮说不上。”

“我想,他从不到温泉房来。”

“来的,有时候也来;不过今天早晨他骑了马跟我父亲出去了。”

此时,休斯太太过来了,她问蒂尔尼小姐是不是可以走了。“希望不久能有幸再见到你,”凯瑟琳说。“明天的花式舞会你去吗?”

“也许我们——去的,我想我们一定会去的。”

“真高兴,我们都去。”她很客气地作答,她们就这样分了手。在蒂尔尼小姐这一边,已经对她新结识的朋友的想法有了一些了解,而在凯瑟琳那一边,则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表达了这些想法。

她高高兴兴地回了家。这天上午她所希望的都得到了,此时的期望目标,即未来的称心事,则在第二天的晚上。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到时候该穿什么、戴什么。她这样的想法不可能是正确的。服饰的不同在任何时候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差异,如若过多地为挑选服饰而担忧,则这种担忧往往也就破坏了其本身的目的。凯瑟琳关于这一点心里是十分清楚的;她的姨婆圣诞节刚给她讲过这方面的大道理;然而,星期三夜里她睁着两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十分钟,就是不知道该穿花点子平纹细布的衣服好还是穿绣花平纹细布的好;只是因为要参加第二天晚上的舞会,时间太仓促,才没有买新的。如果买一件新礼服,那会是判断上的错误,虽不能说是罕见的错误,却是一个大错误,只有找一位男性而不是女性,找她的哥哥而不是她的姨婆才能提醒她避免这种错误,因为只有男人才知道男人对于一件新晚礼服是漠然置之的。男人的心极少为女人穿戴的贵或新所打动;极少受平纹细布的质地的影响;对于花点子、树枝状、薄纱、厚棉的特别的喜好,他们都毫无感觉,倘若能让女人了解到这些,那就会挫伤许多女人的感情。女人的漂亮只是自己喜欢。没有一个男人会特别赞美女人穿得漂亮;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别的女人穿得漂亮。男人只要求整洁、大方;女人则在别的女人衣着寒酸或不入时才特别感到亲切。然而并没有这方面的严肃思考来扰乱凯瑟琳心绪的宁静。

星期四晚上她走进舞厅时的心情,与上次星期一到那里去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当时应了索普的约请,心里是无比的喜悦,现在心里只想回避他,不想让他看见,免得他又来约她跳舞;因为虽然她不能,也不敢盼望蒂尔尼先生第三次请她跳舞,但是,她的愿望、期望和打算,却都专注于此。每一位年轻小姐都会同情处于这一关键时刻的我的女主人公,因为,每一位年轻小姐在某一个时候也都经历过同样的激动。她们都曾经、或者至少都曾经认为自己经历过这种尴尬处境;她们越是想回避某一个人,那人就越是在追逐自己;她们也都曾经很迫切地希望,她们想取悦的人对自己特别地关心。索普一家人一到,凯瑟琳痛苦就来了;约翰·索普朝她走过来时,她心里便开始忐忑不安,她尽可能躲开,不让他看见,他跟她说话,也装作没有听见。花式舞结束后,乡村舞开始了,然而她还是不见蒂尔尼兄妹。“亲爱的凯瑟琳,你可别吓着,”伊莎贝拉悄声说道,“我真要再跟你哥哥跳舞了。我倒要说,这样真太吓人了。我就跟他说过,他该难为情才是,不过你跟约翰可要帮我们一点忙呵。快点,亲爱的,跟我们一起跳。约翰刚走开,不过他一会儿就要回来的。”

凯瑟琳既没有工夫,也没有心思去接话。别的人都走开了。约翰·索普仍然看得见,她觉得自己这下可完了。她但愿不会让人觉得是在注意他、等着他的,于是两眼只盯着她手中的扇子;而她内心还是在责备自己的愚蠢,竟然会以为在这样的人群中,在任何看似合适的时候就会遇上蒂尔尼兄妹。这个想法刚刚在脑海里浮现,突然间她听见有人喊她,再次请她跳舞,原来正是蒂尔尼先生本人。当时她是如何眼睛一亮,脚步立即移动起来,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且怀着一颗愉快跳动的心,与他一起进入了乡村舞的队列中,这情景是很容易想象得到的。躲开了约翰·索普,而且像她自己心里想的那样,是好容易才躲开他的;又受到了蒂尔尼先生的邀请,而且一见到她就立即来邀请她,仿佛他是特地来找她的,想到这里她是多么高兴啊!她觉得这是生活所能给予她的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