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3页)

“可你还会再来的,”爱玛说。“你又不是只到伦多尔斯来这么一次。”

“啊!”他摇了摇头,“很难说我什么时候能再来啊!我会努力争取再来!我一心想望的就是这个!如果我舅舅、舅妈今年春天去伦敦——可是我怕——去年春天他们就没走动——我怕这个惯例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我们可怜的舞会只得完全放弃了。”

“啊!那个舞会!我们干吗要等待呢?干吗不抓紧时机取乐呢?幸福往往被准备工作,愚蠢的准备工作破坏!你对我们说过,会有这样的结局。哦!伍德豪斯小姐,为什么总是让你说对了呢?”

“的确,在这件事上,让我说对了,我很遗憾。我宁可要快活而不要聪明。”

“如果我能再来,我们还是要举行我们的舞会的。我父亲能肯定。不要忘记你的诺言!”

爱玛亲切地看看他。

“这样有意思的两个星期!”他接着说,“一天比一天更可贵、更快活!每一天都使我更不愿到任何别的地方去。能够留在海伯利的人真是幸福啊!”

“因为你现在给了我们如此公平的评价,”爱玛笑着说,“我想冒昧地问一声,你刚来这儿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一点儿怀疑?我们是不是比你预料的要好?我相信,我们是这样。我相信,你原来没有料到会喜欢我们。如果你以前对海伯利有好感的话,你就不会那样迟迟不来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尽管他否认有这种想法,爱玛还是相信她说的是事实。

“你今天早晨就非动身不可吗?”

“是的。我父亲要到这儿来接我,我们一起走回去,然后,我得立即出发。恐怕他随时会到。”

“甚至连你的朋友菲尔费克斯小姐和贝茨小姐那儿,你都抽不出五分钟去一下吗?多么不幸啊!贝茨小姐意志力强,爱争辩,也许已经使你的意志也坚强起来了吧。”

“是啊——我已经到那儿去过了。路过那儿,我想还是进去的好。这件事做对了。我进去时本来只打算待三分钟的,因为贝茨小姐不在所以我多耽搁了一会儿。她出去了;我觉得不能不等她回来。她这个人啊,别人见了也许会发笑,一定会发笑;可是别人都不愿意瞧不起她。我最好还是去拜访一下,然后——”

他犹豫了一会儿,站起身子,朝着窗口走过去。

“总之,”他说,“也许,伍德豪斯小姐——我看你几乎不可能丝毫没有怀疑——”

他看着她,仿佛要猜透她心思似的。她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好像是个先兆,马上要发生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了,而这件事却是她不希望发生的。所以她就迫使自己开口,希望能够借此回避这件事,她平静地说道:

“你做得很对。你去拜访一下是很自然的——”

他没有吭声。她相信他正在瞧着她;也许正在考虑她刚才说的话,想知道她这个态度的意思。她听见他叹了一口气。他自然可以觉得有理由叹气。他没法认为她在鼓励他。尴尬地过了一会儿,他又坐了下来,用比较坚决的语气说道:

“我本来感到,要是能把我所有余下的时间都奉献给哈特菲尔德,那就好了。我很喜欢哈特菲尔德——”

他又住口不说了,又站了起来,看上去局促不安。他比爱玛所想象的更爱她;如果他父亲不来的话,谁能说出会有怎样的结局呢?不一会儿,伍德豪斯先生也来了。由于非努力镇静一下不可,他也就镇静了下来。

然后,只稍微再过了几分钟,就结束了眼前这难堪的局面。威斯顿先生在有事要做的时候,一向是干脆利落的,不会去乱想没有把握的事情,也不会拖延不可避免的灾难。他说:“到时候了,该走了,”这个年轻人尽管可能在叹气,而且确实在叹气,也只得同意,他站起身来告辞了。

“我会听到关于你的一切情况,”他说,“这是我最大的安慰。你们这儿发生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听到消息的。我已经请威斯顿太太和我通信。她好心地答应了。哦!在真正思念一个不在身边的人的时候,能有个女人跟他通信,那真是一种福气!她会把一切都告诉我的。读她的信,我会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亲爱的海伯利。”

谈话结束时,十分友好地握了握手,又很诚挚地说了声“再见”。门马上就关上了,弗兰克·邱吉尔走了。这次他走是仓促的——他们的见面也是仓促的;他走了。和他分手爱玛感到那么难过,她预料他离开这儿对于他们这个小小的社交圈子来说会有那么大的损失,以致她开始害怕自己会过于难过,过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