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4页)

“可怜的泰勒小姐!——但愿她能回到这儿来。多可惜啊,威斯顿先生竟然看上了她!”

“我不能同意你的看法,爸爸;你知道我不同意。威斯顿先生是那么个性情和善的、讨人喜欢的、出色的人,他完全应该娶上一个好妻子;再说,在泰勒小姐可以有她自己的家的时候,你总不能让她跟我们过一辈子,并且忍受我这一副古怪脾气吧?”

“她自己的家!但她自己那个家有什么好呢?这一个家有三倍大呢,你也从来没有什么古怪脾气,我亲爱的。”

“我们会常常去看看他们,他们也会常常来看看我们!我们会经常见面的!这得由我们先开始;我们得马上去作一些婚礼后的拜访。”

“我亲爱的,那么远的路我怎么去呢?伦多尔斯真太远了。我连一半路还走不了呢。”

“不,爸爸,没有人想要你走路啊。我们当然得坐车去。”

“坐车!可詹姆斯不会愿意套上马去赶那么一小段路的;况且,我们做客时,可怜的马放到哪儿去呢?”

“可以放在威斯顿先生的马厩里,爸爸。你知道这事情我们都已经说定了。我们昨晚跟威斯顿先生都谈妥了。至于詹姆斯,你尽可以放心,他总是巴不得上伦多尔斯去,因为他女儿就在那儿当使女。我怀疑的只是,如果要他送我们上别处他会不会愿意。那多亏你啊,爸爸。你给汉娜找到了那个好差使。你不提起,谁也没想到她啊——詹姆斯对你可感激不尽呢!”

“我很高兴,当时想到了她。这是很幸运的,我无论如何也不愿让可怜的詹姆斯认为自己被人忽视,我肯定她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用人;这姑娘既懂得礼貌,又能说会道;我对她印象很好。不管什么时候我看见她,她总是行个屈膝礼,向我问好,很讨人喜欢;你叫她上这儿来做针线活儿的时候,我留意到,她总是好好儿地把门锁转上,从来不把门砰地一声关上。我肯定她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用人;可怜的泰勒小姐能有个过去经常看到的人在身边,也是个很大的安慰啊。不管詹姆斯什么时候去看望他女儿,你知道,泰勒小姐都能听到我们的消息。他可以把我们大家的情况告诉她。”

爱玛千方百计地让她父亲把这些比较快活的想法滔滔不绝地讲出来,还希望靠了十五子棋[1],让他能够好歹度过这一个黄昏,除了她自己的懊丧以外,不让他受其他不快的想法所困扰。十五子棋桌放好了,可是紧接着走进来一位客人,这就用不着这张棋桌了。

奈特利先生三十七八岁,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不仅同这家人是认识已久的至交,而且还有着特殊的关系,他是伊莎贝拉的丈夫的哥哥。他住在离海伯利一英里路的地方,是这家人家的常客,他来总是受欢迎的,这一次来比平时更受欢迎,因为是直接从住在伦敦的、他们双方共同的亲戚那儿来的。他出门几天以后,回家吃了顿很晚的晚饭,现在步行到哈特菲尔德来告诉他们勃伦斯威克广场[2]一切均好。这是件令人愉快的事,让伍德豪斯先生高兴了一些时候。奈特利先生的快活的神态一向对伍德豪斯先生有好处;他问了许多有关“可怜的伊莎贝拉”和她的孩子们的情况,都一一得到了极其满意的答复。问过以后,伍德豪斯先生感激地说:

“你真好,奈特利先生,这么晚了还来看我们。我怕你一路走来一定够戗吧。”

“一点也不,先生。今晚月色很美;天气也暖和,我不得不离你们那熊熊的炉火远一点儿。”

“不过,你一定觉得地上又湿又脏。但愿你没着凉。”

“脏,先生!瞧我的鞋,一点泥也没有。”

“啊,那倒真是奇怪,因为这儿下过一场大雨啊。我们吃早饭的时候,下了半个小时的雨,雨大得真可怕。那时我还要他们把婚礼推迟呢。”

“顺便说起——我还没祝你们快乐呢。我完全了解,你们感到的是怎么样的一种快乐,所以我没急于向你们道喜,不过,我想一切都进行得还顺利吧。你们大家当时怎么样?谁哭得最厉害?”

“啊!可怜的泰勒小姐!这事可真叫人伤心。”

“对不起,我可要说‘可怜的伍德豪斯先生和伍德豪斯小姐’,但是,我绝对不说‘可怜的泰勒小姐’。我对你和爱玛都非常敬重,但是说起自立不自立的问题——无论如何,只需使一个人高兴总比要使两个人高兴来得容易吧。”

“特别是其中之一是那么个富于幻想而又讨人嫌的家伙!”爱玛开玩笑地说。“你脑子里就是这么想的,我知道——要是我爸爸不在旁边,你准会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