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4页)

芬妮非常平静地拿起了活儿,没有作任何辩解;但是比较仁慈的伯特伦姨母替她讲了话:

“姐姐,芬妮觉得有趣,那是不奇怪的;你知道,这一切对她那么新鲜,你和我过去也非常喜欢看戏——直到现在我还是这样,只要我有一点空闲,我也要去看他们排练。这个戏怎么样,芬妮,你还没告诉过我呢。”

“哦,妹妹,现在请你不要问她;因为芬妮不是那种可以一边讲话一边干活的人。那出戏是《山盟海誓》。”

“我相信,”芬妮对伯特伦姨母说道,“明天晚上有三幕戏要排练,到那时你便有机会一下子看到全体演员了。”

“你最好还是等一等,等幕布挂好以后再看,”诺里斯太太插嘴道,“幕布一两天就可挂好——一出戏没有幕布就不像戏了。要是你看到它拉起时,没有形成一条非常漂亮的穗边垂花彩饰,就算是我吹牛。”

伯特伦夫人似乎预备死心塌地等待了,但芬妮不能像她的姨母那么不慌不忙,她把明晚看得非常重要;因为如果三幕一起排练,埃德蒙和克劳福德小姐便会第一次一起出场——第三幕有一场他们两人的戏,这是她特别关心的,她渴望看看他们怎么表演,又非常害怕。它的整个主题是爱情——那位先生要描绘爱情的结合,那位小姐差一点就是在宣告她的爱情。

这场戏她已读过好多遍,每读一遍都觉得十分痛苦,十分惊讶,她急于看到他们的表演,这几乎成了她最注意的一件事。她相信,哪怕在背地里,他们也还没有排练过这场戏。

第二天到了,晚上将按计划进行,芬妮想到它依然十分激动。她在姨妈的指导下干得非常勤快,只是在勤快和沉默下隐藏着一颗迷茫焦急的心;到了中午前后,她带着她的针线活走回了东屋,免得她为第一幕戏分心——照她看,它的排练是毫无必要的,然而亨利·克劳福德偏偏要这么做。这样,她既可以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又可以避开拉什沃思先生的目光。她穿过客厅时,隐隐看到两位女士正从牧师府走来,但她不想见到任何人。她在东屋一边干活一边沉思,没人干扰,然而过了一刻钟,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接着克劳福德小姐走了进来。

“可以进来吗?对,这就是东屋。亲爱的普莱斯小姐,请你原谅。但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芬妮有些纳罕,尽量表现出屋主人应有的礼貌,忧虑地望了一眼没生火的炉子上那些明亮的铁栅。

“谢谢你,我很暖和,非常暖和。请你让我在屋里待一会儿,听我念我的第三幕戏。我把书带来了,只要你愿意与我一起排练,我便感激不尽了!我今天到这里来是想与埃德蒙一起排练——两个人单独排练,为晚上作准备,但他正好不在;而且即使他在,我想我也不能与他一起进行,那得等我熟练一些才成,因为有两三段话确实……你答应我的要求吗?”

芬妮非常客气,作了肯定的回答,但口气不是很坚定的。

“你有没有注意过我那个角色?”克劳福德小姐继续道,打开了剧本。“就是这儿。起先我没把它当一回事,但是,说实话……那儿,瞧那段话,还有那段,那段。我对着他的脸,怎么讲得出这样的话?你讲得出吗?不过他是你的表哥,情况完全不同。你得跟我排这场戏,我暂且把你当作他,慢慢熟练起来。你的神色有时的确很像他。”

“是吗?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满足你的要求,但是我必须看着本子念,因为这些话我记得的很少。”

“也许一句也不记得了。你当然可以拿着书念。现在开始吧。我们手边必须有两把椅子,你可以把它们搬到台前。对,就是这两把,这是很好的课堂椅子,当然,不是演戏用的,只适合小女孩坐,让她们读书的时候可以互相踢脚。你的姨父和老师看到她们这些小动作,不知会怎么讲?要是托马斯爵士这会儿来看我们,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整个屋子都成了我们的排练场。耶茨在餐厅里练习他的朗诵,我上楼时听到他在那儿大喊大叫,当然,剧场已给那两个不知疲倦的排练人阿格瑟和弗雷德里克占领了。我毫不奇怪,他们的表演一定很精彩。顺便说一句,五分钟前我朝那儿望了一下,那正是他们想拥抱又不想拥抱的时候,拉什沃思先生当时便在我旁边。我觉得他的神色有些尴尬,便尽量跟他打岔,小声对他说: ‘我们会有一个出色的阿格瑟,你瞧,她的动作多么逼真,她的声音和表情也惟妙惟肖,像是真的。’我做得不是很对吗?他的脸色顿时发亮了。现在得念我的独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