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第4/9页)

“亲爱的,我不是在批评你。”她说。她端起自己那杯酒。

“我今天不用待命,”赫布说,“今天我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我只是累了,别的没什么。”

“赫布,我们爱你。”劳拉说。

赫布看着劳拉,似乎有一阵子没认出她是谁。她一直看着他,保持着微笑。她脸上红红的,阳光照到了她的眼睛,所以她眯眼看着他。他脸上放松下来。“我也爱你,劳拉。还有你,尼克。我要跟你们说,你们是我们的好朋友。”赫布说,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嗯,我刚才在说什么来着?我觉得我那是想要证明一点。要是我能够原原本本把这件事讲出来,我就能证明一点。这件事发生在几个月前,但是现在还没有结束。你们也许会说那个啊,是啊。可是当我们谈论爱情时,谈论得好像是知道自己在谈论什么,这件事应该会让我们都感到惭愧。”

“赫布,好了,”特芮说,“你喝得太醉了。别这样说话,没喝醉就别说醉话。”

“闭上你的嘴,好吗?”赫布说,“我跟你们讲讲这件事,它一直在我心里。你只用闭上嘴巴一分钟,我跟你们简单地讲一下刚开始是什么事。那对老夫妇在州际公路上遇到了车祸。有个小年轻撞上了他们,他们被撞得血肉模糊,没人觉得他们有多大机会能挺过来。让我讲讲这个吧,特芮。你只需要闭上嘴巴一会儿,好吗?”

特芮看看我们,然后又看看赫布。她显得焦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赫布把那瓶酒在桌上传了一圈。

“让我吃一惊吧,赫布。”特芮说,“让我吃惊得无法思考,也无法判断。”

“也许我会的,”赫布说,“也许是这样。我自己就总是会为一些事情感到惊讶。我生活中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吃惊。”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说了。

“我那天晚上待命。当时是五月或者六月。我和特芮刚刚坐下来吃晚饭,医院那边来了电话。州际公路上出了车祸:一个喝醉了的小年轻,十几岁,他开着他爸爸的皮卡一头撞上这对老夫妇开的露营车。他们有七十五六岁,那个小年轻——十八九岁的样子——没到医院就死了,方向盘刺进了他的胸骨,肯定是当场就死了。但是那对老夫妇呢,他们还活着,但只剩下一口气。他们身上有多处骨折、挫伤、撕裂性损伤,全了,而且都有脑震荡。他们的情况很糟糕,相信我。另外当然,他们的岁数对他们也不利。女的甚至比男的情况还要糟糕。除了这些伤,另外她还脾脏破裂、双膝膝盖骨破碎。但是他们系了安全带,上帝作证,只是这一点救了他们的命。”

“大伙儿,这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广告,”特芮说,“这是你们的发言人赫布·麦克吉尼斯医生在讲话。请听好了。”特芮说完哈哈大笑,然后又压低声音说,“赫布,有时候你真的是太过分了。我爱你,亲爱的。”

我们都笑了。赫布也笑了。“亲爱的,我爱你,可是你知道的,对吧?”他隔着桌子探身,特芮也迎上去,他们吻了一下。“各位,特芮说得对。”赫布说着又坐好了,“为了安全,系上安全带,听听赫布医生要跟你们讲些什么。不过言归正传吧,他们情况很糟糕,那两位老人。等我赶到时,实习医生和护士已经在对他们进行急救。我说过,那个小年轻死了,他在墙角那里,在一张担架上。有人已经通知了亲属,殡仪馆的人正在赶过来。我看了一眼那对老夫妇,让急救室的护士马上给我找来一位神经科医生和一位整形医生。我会尽量长话短说。另外几个人来了,我们把那对老夫妇送进手术室,为他们做了大半夜手术。他们真的是生命力顽强得惊人,那对老年人,你偶尔会看到这种情况。我们尽了一切努力,天快亮时,我们给了他们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也许比那还低,也许那位妻子是百分之三十。她叫安娜·盖茨,这个女人很不简单。但是到第二天早晨,他们都还活着,我们把他们送进重症监护室,在那里,我们可以全程监测每次呼吸,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护。他们接受了将近两星期的特护,那位妻子稍微更久一点,后来他们的状况好转了。我们把他们转出重症监护室,转进了同一条走廊上他们自己的病房。”

赫布停了下来。“哎,”他说,“我们喝完这点酒,喝完吧。然后就去吃晚饭,好吗?我和特芮知道一个地方,是个新地方。我们就去这个新地方,我们知道的这个新地方。我们喝完这点酒就去。”

“那个地方叫‘图书馆’,”特芮说,“你们还没有去那里吃过饭,对吗?”她说。我和劳拉摇摇头。“那个地方不一般。他们说它是个新的连锁餐馆中的一家,但是它不像是连锁的,你们懂我的意思就好。他们那里真的有书架,上面还有真的书。你可以吃完饭翻一翻,带本书走,下次去吃饭时再带回去。你们不会相信那里有多好吃。另外赫布在读《艾凡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