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6/7页)

表演结束后,我晃悠着走进赌场,把剩下的钱换成筹码,再把筹码换成现金收据,已近晚上十一点了。

我从骰子开始玩,但不再只押小注好控制损失,我突然开始押起五十、一百的赌注。当卡里带着他的大客户到桌边设定他们的信用值时,他站到了我身后,这时我已经输了将近三千美金。他讽刺地看了一眼我的绿色二十五美金筹码和面前绿毯上的赌注。“你不用再赌了。”他对我说。我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混球。出局后,我把剩下的筹码拿到换筹处换成了收据,再转过身时,卡里正等着我。

“我们去喝一杯。”他说,然后带我去了我们曾跟乔丹和戴安娜一起喝酒的鸡尾酒廊。我们一落座,鸡尾酒女侍应就看到了卡里,她迅速走了过来。

“那么,你又犯赌瘾了,”卡里说,“该死的赌博,就像疟疾一样,总会卷土重来。”

“你也是?”我问。

“有几次,”卡里说,“但我没损失太大,你输了多少。”

“大概两千块,”我说,“我把大部分钱都换成了收据,今晚我就换完它。”

“明天是周日,”卡里说,“我的律师朋友有空,所以你一大早就能写好遗嘱然后寄给你哥哥,我会像胶水一样寸步不离,直到把你送上下午回纽约的飞机。”

“我们曾试过这么做,为了乔丹。”我半开玩笑地说。

卡里叹了口气:“他为什么那么做?他正在转运,马上就会变成赢家,他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

“也许他不想乱用好运。”我说。

“你肯定是在开玩笑。”卡里回道。

第二天一早,卡里打电话去我房间,我们一起吃了早餐。之后他开车沿着赌城大街到了一间律师事务所,我在那儿写好了遗嘱,并找证人做了证。我重复了好几次要给我哥哥亚蒂寄一封遗嘱复印件,卡里最终不耐烦地打断我。“都解释清楚了,”他说,“别担心,一切都会按照正确的方式进行。”

我们离开办公室后,卡里载我在市里转了转,给我看在建的新工地,桑斯酒店的塔楼在沙漠的空气中闪烁着崭新的金黄。“这个城市将会不断壮大。”卡里说。

无垠的沙漠一直延伸到外围的山脉中。“反正有很大空间。”我说。

卡里大笑。“你会看到的,”他说,“赌博将会流行起来。”

我们吃了简单的午餐。为了怀念旧日时光,便去了桑斯赌场,每人拿了两百块相携去骰子桌上赌博。卡里自嘲地说:“我的右臂会连赢10把。”所以我让他掷骰子。他和以前一样不走运,但我注意到他的心根本不在骰子上。他不再享受赌博了,他变了。我们开车去机场,他陪我等在登机门边直到登机时间到。

“你碰上麻烦就打电话我,”卡里说,“下次你再过来,我们跟格罗内维特一起吃晚餐,他喜欢你,有他站在你这边是好事。”

我点点头,然后把现金收据从口袋里拿出来,这些收据能在香格里拉酒店换筹处换到三万美金。我的旅行开支、赌博和机票钱加在一起是另外的三千。我把收据给了卡里。

“这些你帮我拿着。”我说。我改变了主意。

卡里数了数那些白色的纸,一共有十二张,他看了看总数。“你信任我来保管你的钱?”他问,“三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

“我总得相信某个人,”我说,“再说,我亲眼看到你一穷二白时拒绝了乔丹的两万块。”

“那只是因为你让我羞愧得不得不那么做。”卡里说,“好,我会藏好这个,如果事情真的变得棘手,我可以借现金给你,这些就当作抵押,这样你就不会留下可供追查的痕迹了。”

“谢了,卡里,”我说,“谢谢你款待我的酒店房间、食物和一切,谢谢你帮我的忙。”我感到一种对他的真正喜爱。他是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但当他在我上飞机前拥抱我跟我告别时,我还是有些惊讶。

我坐在急匆匆从光明中赶往东岸黑夜时区的飞机上,飞机如此迅速地逃离了西部西沉的太阳。当我们猛冲进黑暗中时,我想着卡里对我的喜爱之情。我们几乎不了解对方,我们都太少有机会真正了解他人,就像乔丹,而我们分享了乔丹的失败和投降。

我从机场打电话给瓦莱莉,想告诉我提早一天回家,没人接听。我不想打到她父亲家去找她,便叫了辆出租车去布朗克斯区。瓦莱莉还没回家。我又感到了那种熟悉的恼怒和嫉妒,她又把孩子们带去长岛见外祖父母了。但我又想,管他的呢。凭什么她周日非得孤零零地呆在我们的廉租公寓里,而她本可以有快活的爱尔兰家族、兄弟姐妹和朋友的陪伴,可以让孩子们在新鲜的空气和郊区的草坪上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