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7页)

他望着女招待坐回椅子上,自己慢悠悠地喝着酒。他不想再看一次刚才的小把戏了,今晚他没这个情绪。

过了一个小时,尼诺·瓦伦蒂撑不住了。他先是向前一歪,又晃晃悠悠地向后倒,接着直挺挺地从椅子上摔向地面。还好看台子的和替补发牌手见到他开始摇晃就冲了上来,在他着地前抓住了他。他们扶起他,架着他穿过分开的帘幕,走进套房的卧室。

约翰尼望着这一幕,鸡尾酒女招待帮两个男人脱掉尼诺的衣服,给他盖上罩单。看台子的数了数尼诺的筹码,掏出那一小本借款单,记下数字,守在桌边,盯着庄家的筹码。约翰尼问他:“他这样有多久了?”

看台子的耸耸肩。“他今晚昏得比较早。第一次发作的时候,我们叫来了酒店的医生,他用什么药救醒瓦伦蒂先生,教训了他一顿。可尼诺说再见到他昏过去就不必叫医生了,把他放到床上,第二天早晨自己会好的。我们照他吩咐的做。他运气不错,今晚又赢了一大笔,快三千块。”

约翰尼·方坦说:“唉,今晚还是叫酒店的医生来一趟吧。要是有必要就去赌场那头广播一声。”

差不多过了十五分钟,朱尔斯·西格尔才走进套房。约翰尼见到他就生气,这家伙从来就没个医生的样子。今晚他上身是件松松垮垮的蓝色白边针织马球衫,赤脚穿着一双白色山羊皮便鞋,却拎着个传统的黑色出诊包,模样实在可笑。

约翰尼说:“你得想想办法,找个半截的高尔夫球袋装你那些吃饭家伙。”

朱尔斯心领神会地笑着说:“是啊,医学院的拎包就是太累赘了。大家见了就害怕。至少该换个颜色。”

他走向尼诺躺着的那张床,打开诊疗包,对约翰尼说:“多谢你那张顾问费的支票。你太大方了。我做的事情不值那么多。”

“不值个屁,”约翰尼说,“陈年往事就别提了。尼诺这是怎么了?”

朱尔斯飞快地检查心跳、脉搏和血压,从包里取出注射器,漫不经心地扎进尼诺的胳膊,推了一管药水。尼诺睡梦中的面容没了蜡像一般的惨白色,血色回到面颊上,像是血脉恢复了畅通似的。

“诊断起来很简单,”朱尔斯欣然答道,“他第一次在这儿昏倒的时候,我抓住机会给他检查了身体,做了几项化验,在他恢复知觉前把他送进医院。他有糖尿病,轻度成年二型,只要好好吃药,节制饮食,其实不是什么大毛病。但他置之不理,打定主意要喝死自己。他的肝功能正在衰退,大脑也会受到影响。现在他处于糖尿病导致的轻度昏迷之中。我的建议是把他关起来。”

约翰尼顿时放了心。事情还不严重,尼诺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你是说弄进那种戒酒瘾的地方?”约翰尼问。

朱尔斯走向房间另一头的吧台,给自己倒了杯酒。“不,”他说,“我说的是真的关起来。也就是疯人院。”

“别逗了。”约翰尼说。

“我没开玩笑,”朱尔斯说,“精神病学的那些东西我并不完全懂,但我知道不少,职业需要嘛。你的朋友尼诺可以恢复得相当不错,前提是肝损伤不能太严重,但这个就只有到尸检的时候才能知道了。他真正的问题在脑袋里。简而言之,他根本不在乎死不死,说不定就是想自杀。在解决这方面的问题之前,他是没指望的,所以我才说要把他关起来,接受必要的精神病学治疗。”

有人敲门,约翰尼过去开门。来的是露西·曼奇尼,她扑进约翰尼的怀抱,亲吻他。“天哪,约翰尼,见到你太好了,”她说。

“好久不见啊。”约翰尼·方坦说。他注意到露西变了。她苗条了不少,衣服比从前好得多,穿在她身上显得尤其美丽。她把头发剪得有几分男孩子气,非常适合脸型。他从没见过她这么年轻漂亮的样子,脑子里闪过在拉斯维加斯找她作伴的念头。和这么一个漂亮妞四处逛逛倒是乐事一桩。不过,还没等他点燃魅力,就想起她是医生的人。唉,算了吧。他换上朋友对朋友的笑容,说:“大半夜的,你跑到尼诺的房间里来干什么?”

她一拳打在他肩膀上。“我听说尼诺病了,朱尔斯上来看他。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忙。尼诺没事吧?”

“没事,”约翰尼说,“他会好起来的。”

朱尔斯·西格尔瘫倒在沙发上。“好个屁,”朱尔斯说,“我建议我们坐在这儿等尼诺醒过来,然后说服他自己入院治疗。露西,他喜欢你,你也许能帮上忙。约翰尼,你如果是他真正的朋友,那就应该配合我。否则尼诺老兄的肝脏很快就是某个大学实验室的展品A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