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7页)
阿斯帕努·皮肖塔家的房子是白色的,可是他看上去却像阿拉伯人。吉里安诺家房子的主色调是希腊蓝,从相貌上看,图里·吉里安诺是典型的希腊人,可是他却具有诺曼人那样强健的大骨架身材。显而易见,各种血统已经混杂,形成了具有某种奇怪而危险特征的西西里人,这也是促使阿多尼斯今天到蒙特莱普雷来的原因。
贝拉大街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两个表情严肃的宪兵,他们手持步枪和冲锋手枪,处于戒备状态。狂欢节的第二天已经开始,可是很奇怪,小镇的这一片地方却几乎没有人来,街上也没有小孩玩耍。赫克特·阿多尼斯把车停在吉里安诺家房前的便道上。两个宪兵以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等他走出汽车,看见他那么矮小,两人不觉哑然失笑。
皮肖塔打开门把阿多尼斯领进去。吉里安诺的母亲和父亲在厨房里等着,桌上的早餐是冷香肠、面包和咖啡。玛丽亚·隆巴尔多比较平静,因为她很疼爱的阿斯帕努安慰她说她儿子会康复的。与其说她很害怕,倒不如说她很生气。吉里安诺的父亲并没有显露出悲伤,而是显得很骄傲,因为他儿子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他还活着,而他的敌人却死了。
皮肖塔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试图安慰他们。他避重就轻地提了一下吉里安诺的伤势,至于他怎么勇敢地把吉里安诺背进山下的修道院,他没有多说。但是阿多尼斯知道,带着一个受伤的人在崎岖山路上行走三英里,对于身材瘦小的皮肖塔来说会有多么艰难。同时他还觉得皮肖塔对于吉里安诺的伤势说得轻描淡写。他感到情况不妙。
“宪兵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情况,都找到这儿来了?”他问道。皮肖塔把吉里安诺交出自己身份证件的事告诉了他。
吉里安诺的母亲哭着说:“图里为什么不让他们把奶酪拿走?他为什么要动手呢?”
吉里安诺的父亲厉声对妻子说:“你想让他干什么?告发那个可怜的农民?那样是给家族的荣誉抹黑。”
赫克特·阿多尼斯对两个人的话感到很惊讶。他知道吉里安诺的母亲比他父亲还要强壮、暴躁,但是她开口就示弱,他父亲反而异常强硬。而皮肖塔,也就是阿斯帕努这个小伙子——谁能想到他如此勇敢地拯救自己的同伴,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现在还冷静地对吉里安诺的父母隐瞒他们儿子的伤势。
吉里安诺的父亲说:“要是他没有把身份证交出去就好了。我们的朋友们都会作证,说他就在小镇的街上。”
吉里安诺的母亲说:“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会逮捕他。”说着她就哭起来,“现在他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了。”
赫克特·阿多尼斯说:“我们一定不能让院长把他交给警察。”
皮肖塔不耐烦地说:“他不敢。他知道即使穿着修士的法袍,我也会把他吊死。”
阿多尼斯审视着皮肖塔,这个年轻人有不怕死的劲头。阿多尼斯知道伤害一个年轻人的自尊是不明智的。警察永远不能理解的是,老人历尽生活的磨难,即使受到侮辱,也不会去计较另一个人的非难,可是一个年轻人却无法承受这样的侮辱。
他们是在向赫克特·阿多尼斯求助,况且他以前就帮助过他们的儿子。阿多尼斯说:“如果警方知道他在那里,修道院院长就没有办法了。在有些事情上,他也不是没有受到过怀疑。我想如果你们同意,最好还是请我的朋友克罗切·马洛先生出面向院长求情。”
他们非常惊讶地发现阿多尼斯认识唐·克罗切,不过皮肖塔却对他报以会心的微笑。阿多尼斯不客气地对他说:“你在这里干什么?他们会认出你并把你抓起来的。他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相貌特征。”
皮肖塔鄙弃地说:“那两个家伙吓得屁滚尿流,连自己的亲妈都认不出来了。有十几个人会为我作证,证明我昨天就在蒙特莱普雷。”
赫克特·阿多尼斯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职业姿态。他对吉里安诺的父母说:“你们不能去看儿子,也不能把他在什么地方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们最要好的朋友。到处都有警方的线人和密探。阿斯帕努只能在晚上去看图里。一旦他能走动,我就把他安排到另一个镇上去住,等这阵风头过去之后再说。还有,要有点钱,事情就好打点,图里就能回家。不要为他担心,玛丽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还有你,阿斯帕努,一有什么情况就告诉我。”
他拥抱了吉里安诺的母亲和父亲。他临走的时候,玛丽亚·隆巴尔多还在哭。
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最重要的是给唐·克罗切传个话,以确保图里的藏身之处万无一失。谢天谢地,罗马的政府没有悬赏提供杀害警察线索的人,否则修道院院长就会像出手宗教文物那样尽快把他出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