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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金,”过了一会儿她问他,“你今年多大啦?”

他猛然从幻境中清醒了过来,脉搏急速地跳动着。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他十分勉强地答道:

“我……我正好16岁了。”

“噢,那你还是个小孩子嘛!”她惊叫起来,“我还以为你比16岁大得多呢!”

“我比实际年龄要老成一些,”他咕哝着,“那你呢?”

“我今年21岁了,”她说,“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

“这没有太大的区别,”他说,“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关系。”

“噢,亲爱的,”她说,“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啊!”

他知道这有关系——至于有多大关系,他并不大清楚。可是他已经把握了时机。现在,他不怕痛苦,也不怕失败。他毫不在乎世界上现实的需要了,他敢于把郁积于心的那句神奇、不可思议的话说出口了。

“劳拉,”他说,只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遥远、铺满月光的平原上传了过来,“让我们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彼此相爱吧。我们永远都不结婚。我希望你能永远等我,永远爱我。我要花几年时间离开这里去周游全球,我要成名,但是,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来的。你可以住在远处山上的某间房子里,你一定要等着我,守身如玉地等我回来。答应我,好不好?”他希望她能把一生托付给他,说得多么平静,就像跟她要一个钟头似的。

“我愿意,亲爱的,”劳拉在月光下答应了他,“我一定会永远等着你的。”

她把脑袋埋进他的怀中。她的心也随着他的脉搏一起跳动。她是他血中的酒、心中的音乐。

“他一点儿也不体恤你和其他人。”休·巴顿对海伦咆哮起来。他工作到很晚的时候才从办公室返回南都旅馆接海伦回家。“他要是不再表现得好一些,我们就搬出去自己找房子住。我不能让你因为他而病倒。”

“算了吧,”海伦道,“他越来越老了。”

他们走出房间,来到了外面的凉台上。

“明天到我们这边来,小亲亲,”她对尤金说,“我要让你好好吃一顿大餐。劳拉,你也一起来吧。我们家并不总是这样折腾的,这一点你清楚。”她笑着说,同时还伸出一只大手抚摸着女孩的脑袋。

他们驾着车子沿山坡一路滑行而下。

“你这位姐姐待人可真好,”劳拉·詹姆斯说,“你是不是迷恋着她?”

尤金一时回答不上来。

“是的。”他说。

“她也迷恋着你呢。人人都能看出来。”劳拉说。

黑暗中,他用手捏住了喉咙。

“是的。”他说。

残月悄悄地挂在夜空中。伊丽莎走出了房门,显出犹豫不决的样子。

“谁坐在那儿?谁在那儿?”她对着黑暗的地方问道,“阿金在哪儿?噢!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你在那儿吗,孩子?”其实她很清楚他就在那儿。

“是我。”尤金回答。

“为什么不过来坐一会儿呢,甘特太太?”劳拉问,“我真不明白你一天到晚闷在热热的厨房里怎能受得了。你这样下去肯定会累垮的。”

“可不是吗!”伊丽莎说完后抬起头望着迷茫的夜空,“多么美的夜晚啊!人们常说,这样的夜晚属于情人。”她不大确定地笑了笑,然后站在那里,沉思着什么。

“孩子,”她不安地说,“你为什么不去睡会儿觉呢?你这样熬夜,对身体可没有什么好处。”

“我可要睡觉去了。”劳拉说着便站起身来。

“是的,孩子,”伊丽莎说,“快去睡个美容觉。俗话说得好,早睡早起……”

“那么大家都去睡觉吧。大家都去!”尤金不耐烦地、气呼呼地说,心里特别想知道母亲为什么总要成为最后一个上床的人。

“啊呀,不行!”伊丽莎说。“我还不能去睡觉,孩子。我还有一大堆衣服要熨呢。”

劳拉悄悄捏了一下他的手,然后站起身子。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丧失了良机,内心痛苦不已。

“大家都晚安吧。甘特太太,晚安。”

“晚安,孩子。”

等她走了以后,伊丽莎在尤金的身边坐了下来,困倦地叹了口气。

“可不是吗,”她说,“坐在这里倒挺舒服的。我真想像其他人一样有空坐在这里,享受一下新鲜空气。”在黑暗中,尤金不用看也猜得出母亲正噘着嘴、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哼!”她说话的时候抓住尤金的手,握在自己粗糙的手掌里,“是不是我的小宝宝也交上女朋友了?”

“那又怎么了?要是真交了女朋友该怎么办?”他有些生气地问,“难道我就不能像别人那样交女朋友吗?”

“呸!”伊丽莎说,“你年纪还太轻,不能想这些事情。如果我是你,我才不会理会她们呢。这些女孩子大多数都没什么头脑,成天只知道参加什么聚会、寻欢作乐什么的。我可不能让我的儿子在她们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