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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也不合格呀。”

“我想撒谎蒙混过去,”迈克斯·艾萨克说,“他们不会问的。你可以加入的,和我一起去吧。”

“不,”尤金说,“我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迈克斯·艾萨克问,“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我要去上大学,”尤金说,“我要去读书,学习法律。”

“你以后上大学的时间多的是,”迈克斯·艾萨克说,“退伍以后再去上学也不迟。在海军里他们能教会你很多东西的。他们会让你接受良好的训练。你还能到处周游呢。”

“不行,”尤金说,“我不能去。”

他倾听着大海孤独的轰鸣声,难免有些心动。他似乎看见了奇怪、朦胧的面孔,繁茂的棕榈树叶,听见了亚细亚叮叮当当的声响。他相信航程的尽头一定会有港湾。

包顿夫人的侄女、那个女服务员乘坐下一辆街车也赶来了。在海水里浸泡了一会儿之后,他开始躺在沙滩上。在微风的吹拂下,他的身体轻轻地抖动着。他的嘴唇上带着一丝咸咸的海水的味儿。他舔了舔自己青春、洁净的嘴唇。

路易丝从滨海更衣室里出来,款款向他走过来。她走得趾高气扬,贴身的泳衣使柔和的身体曲线尽现出来,她的腿上套着绿色的长筒丝袜。

在远处,绳子围起的界线之外,迈克斯·艾萨克抬起白皙、粗壮的胳膊,敏捷地钻进了排山倒海而来的绿色浪花中。他的身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绿色的光亮。过了一会儿,他从水里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然后摇晃着脑袋想把耳朵里的水甩出来。

尤金拉着女服务员,与她一起步入水中。她缓步前行,嘴里叽叽喳喳轻声叫着。起伏的波涛翻卷而来,突然拍在她的下巴上,使她呛了一口水,透不过气来。她惊叫一声,紧紧揪住他不放手。经水浪一激,他俩便快乐地迎着浪头,在水中尽情嬉戏起来。趁她在水中双眼未睁开之际,他一把搂住她,富有青春活力的咸嘴唇拼命亲吻着她。

不久,他们从海里归来,踩过湿湿的海滩,走在温暖、松软的沙子里,湿漉漉的身子舒服地躺在温暖的沙滩上。女服务员浑身颤抖,他把沙子堆在大腿和腰臀上,半个身子都快埋进沙里了。他俯下身子,将颤抖的嘴唇放在她的香唇上,不断地亲着。

“我喜欢你!我太喜欢你了!”他说。

“他们跟你谈论我什么了吗?”她问道,“是不是在谈论我?”

“我不会在乎的,”他说,“我才不在乎那些呢。我喜欢你。”

“亲爱的,等你开始交女朋友的时候,你就想不起我了,你会忘了我的。有朝一日你见到我都认不出来了。你认不出我的。你会同我擦肩而过,连招呼都不会打的。”

“不会的,”他说,“我会永远记着你的,路易丝。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此刻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大海的轰鸣。她亲了亲他。他们都是山里长大的孩子。

9月底他返回家中。

10月,甘特在本恩和海伦的陪同下,离开家乡前往巴尔的摩去看病。他的手术耽搁得太久了,现在已经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了。近来他的病情每况愈下。经过长期不断的病痛,他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堪,心里也充满了恐惧。

他常常在半夜爬起身来,大声地叫喊着,想用这种办法抑制内心的恐惧。他的喊叫声惊动了全家人。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刀子!刀子!……你看见刀影了吗?……在那儿!那儿!那儿!”

他学着演员布恩的艺术风格,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指着子虚乌有的顽敌。

“你们没看见他就站在阴影里吗?你终于要把我这个老头子带走了吗?……瞧,他就站在那里——这个残忍的阎罗王——我早就料到他会来的。耶稣啊,发发慈悲救救我吧!”

甘特躺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泌尿科的一张长病床上。一位神情愉快的矮个男子每天都会轻快地走进病房查看他的病情记录。他情绪欢快地和他交谈几句,然后就离开了。他是全国最棒的外科医生之一。

“别担心,”护士鼓励地说,“这种病的致死率只有4%,从前是30%,全都是他的功劳。”

甘特呻吟着,一双大手牢牢地控制在女儿有力的手掌里。

“不用害怕,老爸!”她说,“做完手术以后,你的身体就会跟以前一样健壮了。”

她用自己的生命、希望和爱心支持着他。等他们推着他走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几乎已经镇静下来了。

但是那位头发灰白、身材矮小的医生查看完病情以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熟练地做了切除手术。

“好了!”四分钟以后,他对助手说,“把伤口包扎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