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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应该只限于你和鸟夫人之间,不是吗?这应该是在她身体恢复以后,你和她第一次发生性关系时感到的恐惧。”

“如果我和妻子重新开始的话,”鸟感到数周以后的难题提早逼迫了过来,“恐惧,再加上和自己孩子近亲相奸似的感情,一定会让我苦恼不堪。那样的话,我的这家伙就算是钢铁做的,也得软了。”

“可怜呀,鸟。要是给你足够的时间,你能列出一百条自卑心理来维护自己的阳痿呢,鸟。”

火见子俯卧在鸟身旁狭窄的空间里嘲笑道。席梦思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像吊床似的凹陷了下去,鸟不断地缩着身子,火见子压抑的呼吸声则在耳畔不断威胁着他。如果她的欲望开关已经打开,那我不能不为她做点什么吧。可是,我的生殖器像鼹鼠崽一样又瞎又软,无法伸到那阴湿而复杂的皱褶深处暗渠尽头。默默横卧在那里的火见子耳垂热乎乎地挨到鸟的太阳穴,似乎有数千只欲望的牛虻袭上她疲惫的身体。鸟打算用手指或嘴唇、舌头一点点地消解火见子的欲望,但昨晚火见子说过那像手淫,她不喜欢那样。如果现在说出自己的想法,被火见子以同样的言辞拒绝的话,我们将会互相蔑视对方!要是火见子属于那种有性虐待兴趣的女人,那我们总会有办法干得好的。只要不和那灾厄之源的凹坑牵连上,我什么都可以干。即使被打、被踢、被踩,我也能心平气和地忍受;即使喝她的尿,我也不会犹豫。在至今为止的生涯中,鸟第一次发现了自己嗜虐的部分。他刚刚踏进羞耻感的深潭,甚至在这些小小的耻辱里,也感到了自虐的诱惑。人就是这样倾向于受虐主义的吧,鸟想。也许应该更直率地把“人”说成“我”更合适。将来,我这个受虐狂四十岁的时候,回顾今天这一切,也许会把今天作为信仰受虐主义的纪念日。鸟不断追赶着自己过分自我中心式的颓废妄想。

“哎,鸟。”

“啊,什么?”她终于开始进攻了,鸟做好了思想准备。

“你必须尽早破除自己制造的性禁忌。不然,你的性世界就会扭曲了。”

“是这样,现在我正在想着性受虐狂的事情呢。”鸟故意试探说。他卑劣地期待着火见子能上“性受虐狂”这个词的钩,也同样卑劣地试探她,说我也常常想到施虐狂呢。鸟甚至连性倒错者那种不顾一切的正直也不具备,他正处于羞耻感的毒害所招致的颓废极端中。

火见子惊讶地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去深究鸟的深意,说:

“鸟,为了克服恐惧心理,必须正确地限定对象,孤立恐惧心理。”

鸟沉默不语,一时不能理解火见子的意图。

“你感到恐惧的,是阴道、子宫这些局部部位,还是女性的整体,比如说像我这样一个女人的全部存在?”

“我想是阴道和子宫吧,”鸟略一思忖,说,“你和我陷入的灾难并没有直接关系,但我之所以在你的裸体前感到胆怯,是因为你有阴道和子宫,只是因为这个。”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要把阴道和子宫排除在外,不就可以了吗,鸟?”火见子认真而冷静地说,“如果你恐惧的对象只限于阴道和子宫,那么,你必须打击的敌人就只住在阴道和子宫里,鸟。你到底害怕阴道和子宫的什么呢?

“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我感觉,那深深的隧洞里,用你喜欢的词说,存在着另一个宇宙。我觉得那是一个黑暗的、漫无边际的、聚积着所有非人性事物的奇怪的宇宙。一进到那里,便陷入了另一个层次的时间体系,永远无法回归,所以,我的恐惧感,有的地方很像宇宙飞行员的恐高症。”

鸟预感到在火见子的理论面前,自己的羞耻心将遭到刺激,便企图用韬晦的语言支吾过去。然而火见子却直截了当地追击道:

“除了阴道和子宫,你觉得对女性的肉体并没有什么特别恐惧的地方?”

鸟踌躇了一下,又涨红脸道:“也算不上多么重要,乳房……”

“如果你从我背后来,那就不会引起恐惧感了吧。”火见子说。

“可是……”鸟想打断她。

“鸟,”火见子完全不理睬鸟的抗议,“我想你是容易获得小男孩们好感的一类人物,不过,你没和他们睡过吗?”

接着,火见子向鸟谈起了一个足以彻底毁坏他“性道德纯洁趣味”的计划。鸟受到了强烈冲击。真的感觉如何,可以另当别论,但火见子的计划使鸟从自我执迷中超脱了出来。他想,火见子大概不能不忍受相当的苦疼,身体也可能迸裂流血,也许两人浑身都要沾满污物。可是,突然间,鸟感到与厌恶感如绳子般拧绞在一起的新的欲望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