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12页)

“能这样说,先生,你真是好心,”比特丽丝说。“我想你说得对,我和丈夫也常常这样说,但是听别人说出来,还是一位远离家乡的儿子,真是令人欣慰。”

“平平安安上路吧,夫人。如果你们碰巧在路上遇到我的母亲和父亲从另外那个方向过来,请跟他们说点好心的话,让他们继续赶路,因为他们肯定会不虚此行。”头发灰白的士兵站在一旁,让他们过去。“请记住有些木板不牢固。大叔,最好你自己牵马过去。孩子或傻子可干不了这件事。”

粗壮的士兵一直不满地看着,这时似乎也服从了同事身上那股天然的权威。他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闷闷不乐地靠在栏杆上看水。年轻的士兵犹豫了一下,然后走过来,站在头发灰白的人身边,两人礼貌地点点头,埃克索又一次感谢他们,牵过马,不让马的眼睛看下面的急流,然后过了桥。

***

等士兵和桥都消失在视野中,维斯坦停下来,建议大家离开主路,走一条向上通往树林的小路。

“我对树林里的路有很好的直觉,”他说。“我觉得走这条路,能少绕一个大弯。而且,这条路上经常有士兵和强盗,我们离开更加安全。”

随后一段时间,武士在前面带路;他找了根棍子,拨开荆棘灌木。紧随其后的是埃德温,他拉着马笼头,不时低声和马说话。等埃克索和比特丽丝从后面跟上来,路已经好走多了。不过,这条捷径——如果算是捷径的话——越来越难走,周围的树越来越密,荆棘丛生、树根交错,每一步都要小心。一如既往,他们走路的时候都不说话,不过有一下子,埃克索和比特丽丝已经落后了不少,比特丽丝回头喊道:“你在那儿吗,埃克索?”

“还在呢,公主。”没错,埃克索就在她身后几步远。“别担心,没听说这儿的树林有什么特别的危险,离大平原也很远。”

“埃克索,我刚才在想。我们这位武士演戏可不差啊。他的伪装可能连我都会上当,那个野蛮的家伙拽他的头发,他都没有露出马脚。”

“没错,他演得很好。”

“埃克索,我刚才在想。我们要离开村庄很长时间。有很多庄稼要种,篱笆和大门需要修理,他们竟然让我们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你觉得他们会抱怨我们在需要咱俩的时候走了吗?”

“毫无疑问,公主,他们会想念我们的。但我们离开时间不长,牧师也理解我们希望看到儿子。”

“我希望是这样,埃克索。我可不希望他们说,我们在最需要的时候离开了。”

“总有人会这么说的,不过大部分人会理解我们的需要,换作他们,也会这么做。”

他们默默地继续走了一会儿。然后比特丽丝又说道:“你还在那儿吗,埃克索?”

“还在,公主。”

“他们那样是不对的。拿走我们的蜡烛。”

“现在谁在乎呢,公主?而且夏天就快到了。”

“这事我有点记忆了,埃克索。我在想,我身上痛,一开始也许就是因为没有蜡烛。”

“你在说什么呢,公主?这怎么可能呢?”

“我想,也许是因为晚上黑。”

“那儿有棵李子树,走过去小心一点。这儿可不能摔跤。”

“我会小心的,埃克索,你也小心点。”

“你身上痛,为什么会是因为晚上黑呢,公主?”

“去年冬天据说我们村子附近有个小精灵,埃克索,你还记得吗?我们自己没看见过,可他们说这个小精灵喜欢黑暗。我们长时间待在黑暗中,我在想小精灵也许到我们这儿来了,只是我们不知道,就在我们的屋子里,给我带来了这个麻烦。”

“如果它到我们这儿来了,无论屋子是不是黑的,我们应该都会知道,公主。就算漆黑一团,我们应该也能听到它在动,或者发出叹息声。”

“现在既然谈到,埃克索,我想起来了,去年冬天我晚上醒过来,你在旁边睡得很沉,我肯定屋子里有奇怪的声响,把我吵醒了。”

“可能是老鼠之类的东西,公主。”

“不是那种声音,我想我听到这声音也不止一次。现在想一想,我身上大概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痛的。”

“哦,如果是小精灵,那又怎么样呢,公主?你身上的痛不过是个小麻烦,这个家伙只是玩闹,没有恶意,类似于有一次某个捣蛋的孩子把老鼠头放在伊尼德夫人的编织篮里,就是为了看她吓得到处乱跑。”

“你这话说得对,埃克索。只是玩闹,没有恶意。我想你是对的。不过呢,丈夫……”她住了口,慢慢从两棵紧贴在一起的老树干中间走过去。然后她说道:“不过呢,等我们回家,我晚上要点蜡烛。我不想让那个小精灵或者别的东西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