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凯特·麦克劳德(第2/12页)

电影结束,随之又马上开始放映《红河》——一个牛仔爱情故事,主演是约翰·韦恩和刚才的蒙哥马利·克利夫特。这是克利夫特的第一个重要电影角色,正是这一角色让他成了一个“明星”——回想起来,我这样说是有充分理由的。

还记得特纳·博特赖特吗,那个已故的,不那么受人悼念的杂志编辑,我从前的导师(和死敌),那位被一个因吸毒而发狂的拉美人暴打致心脏停止跳动,眼珠子从脑袋里爆出来的亲爱的人儿?

一天上午,当时我还承着他的恩宠,他给我电话,邀请我去参加晚宴:“就一个小型聚会。总共六人。我为蒙弟·克利夫特举办的。你看过他新近的一部电影——《红河》吗?”他问道,并进而解释说他认识克利夫特很久了,在他还是一个非常年轻的演员,还是阿尔弗雷德·朗特之类演员的门生之时就认识他了。“因此,”博帝说,“我问他是否有什么人他特别希望我邀请的,他说有,多萝西·帕克——他一直想见多萝西·帕克。我心里想哦我的上帝——因为多蒂·帕克如今已是一个嗜酒如命的酒徒,你永远不知道她那张脸什么时候会一头栽进汤钵里去。但我还是给多蒂去了电话,她说哦如果能来她会万分激动的。她认为蒙弟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年轻男子。‘但我来不了,’她说,‘因为我已经答应那天晚上跟塔卢拉共进晚餐了。你是知道她的:要是我说不去了,她一定会骂死我。’于是我说听着,多蒂,交给我来处理:我会给塔卢拉打电话,请她也一起来。事情的结果便是这样子的。塔卢拉说她很愿意来,亲—亲—亲爱的,只是有一件事情——她已邀请了爱斯特尔·温伍德,她可否带上爱斯特尔呢?”

这主意真够让人兴奋的,想想吧,这三位可怕的女士齐聚一堂:班克黑德、多萝西·帕,以及爱斯特尔·温伍德。博帝邀约的时间是七点半,这样晚餐前有一个小时的鸡尾酒时间——他亲自下的厨:塞内加尔汤,一个焙盘炖菜,色拉,各式各样的奶酪,还有一个柠檬蛋奶酥。我稍微提前了一点到,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但博帝身穿一件橄榄绿丝绒夹克,显得镇定自若,一切都井井有条,没什么需要搭手的,除了点蜡烛。

主人给我们每人斟了一杯他“特制的”马丁尼——冰至零度的杜松子酒,加入一滴绿茴香酒。“没加苦艾酒。只加了一丁点绿茴香酒。一种古老的配方,我从维吉尔·汤普森那里学来的。”

七点半变成了八点;到我们喝第二杯酒的时候,其他的客人已迟到超过了一个小时,博帝那编织得光洁细致的沉着镇静开始散线了;他开始啃指甲——一种最没个性特征的嗜好。到九点钟,他爆发了:“我的上帝,你明白我都花了多少工夫吗?我不了解爱斯特尔,但另外三个可都是酒鬼呀。我邀请了三个嗜酒如命的人来吃晚餐!一个就够糟糕了。但却是三个啊。他们竟然一个也不来。”

门铃响了。

“亲—亲—亲爱的……”是班克黑德小姐,身子在与她蓬松起伏的长发同样颜色的貂皮大衣里扭来扭去。“对不起。都是出租车司机的错。他带我们找错了地方。去了曼哈顿西区一个糟糕的寓所。”

帕克小姐说:“本杰明·卡茨。他叫这个名字。那个出租车司机。”

“你记错了,多蒂,”温伍德小姐纠正道,同时几位女士扔掉外套,在博帝的陪同下,走进他灯光昏暗的维多利亚风格客厅,那里一个大理石壁炉里的木柴正兴高采烈地噼啪着。“他名字叫凯文·欧利里。感染了严重的爱尔兰病毒。所以才不清楚自己在往什么方向去。”

“爱尔兰病毒?”班克黑德小姐说。

“酒,亲爱的,”温伍德小姐说。

“啊,酒,”帕克小姐叹了口气。“我需要的正是这东西,”虽然她略微有些飘忽的脚步表明,她恰恰不应该再贪这杯酒。班克黑德小姐吆喝道:“来一杯波旁威士忌鸡尾酒。别那么小家子气。”帕克小姐推说肚子有什么不适,先是推辞不喝,接着又说:“好吧,要不就一杯葡萄酒好啦。”

班克黑德小姐仔细地瞅了站在壁炉旁的我半天,然后突然向前一个俯冲;她个子很小,不过她粗声大气的嗓音和奔涌难抑的活力使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勇武的女斗士。“啊哈,”她眨了又眨她那双近视眼,“这位可是克利夫特先生,我们伟大的新星?”

我告诉她说不是的,我名字叫P·B·琼斯。“我不是什么名人。只是博特赖特先生的一位朋友。”

“不是他的某个‘侄子’吧?”

“不。我是个作家,或者说想要当作家。”

“博帝有太多的侄子了。我真不明白他什么地方找来这么多。混账东西,博帝,我的波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