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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斯穆斯一定看到自己被冷落一旁。他总不会是……故意的吧?

他上前抓住拉斯穆斯。

“好了,走了!我想回家,我累了。”

拉斯穆斯愤怒地哼了一声,用力挣脱。

“我不想走。”

“可是,我不想……”

“你不想怎样?”

是啊,他到底不想怎样?他不想要的太多,多到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不想待在这里,不想看到拉斯穆斯像个廉价的小骚货,犯贱地出卖自己的爱。这些臭男人,每个都烂醉如泥,乱七八糟,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他不屑与他们为伍,不想站在他们中间,以为自己解放了?被解放了?嗤,这算哪门子自由?

他不屑这种自由!

“说啊,你到底不想怎么样?”拉斯穆斯边嘶吼,边对陌生男子眨眼,仿佛在炫耀自己能够玩弄本杰明于股掌之间。

“我不想一个人骑车回家。”他只能挤出这句话,然后低下头去,感到可耻极了。

“哟,这家伙是谁啊?”陌生男子对本杰明不怀好意地狞笑。

拉斯穆斯直视本杰明,从里到外,将他瞧了个仔细。

“那家伙啊?没什么,什么都不是。”

现在,我在我爱人的生命里,依旧什么都不是。

但我不想这样。

拉斯穆斯揽住陌生男子的腰,将对方拥入怀里,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权力。

本杰明顿觉眼前一片黑暗。他转身离去。

离去时,怒急攻心的他撞见保罗和赛尔波,连打招呼都免了,他一心只想摆脱这些浑蛋。他觉得自己真是丢脸到极点,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你急什么急啊?耶稣又降临了吗?”保罗还没察觉到严重性,只是一味鬼扯。

本杰明愤怒地将保罗一把推开,不想再听到笑声,不想继续被羞辱。

他拉开男厕的门,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进去,更不知道进去要干什么。本来的决定很简单:马上离开这鬼地方,回家睡觉。但现在,他站在厕所里,靠在洗手台边,鼻息沉重,瞧着镜中的身影。他鄙视自己。

无耻,不要脸的东西!

扫罗写给哥林多人的书信,就是这么说的:“最优秀正直的人,也会马上毁于损友之手。”

若是一两年前,他还能够问心无愧,大声说出这段话。现在呢?他堕落了,彻底堕落了!

现在怎么办,还要再试一次,把拉斯穆斯带回家吗?这就是自己还没离开舞厅的原因吗?

舞客零零星星走进厕所小便,对他投以异样的目光。

本杰明瞧着镜中扭曲的自己,两个臭娘炮站在他背后,嚼着口香糖,死盯着他。

他们看到的,他也看到了。

哟,好像有人不太合群啊?

有人好像来错地方啰?

一个任由诡诈的心摆布、彻底倾覆、彻底迷失的可怜虫。

就是那颗诡诈的心,那颗使他彻底毁灭的心。

别狡辩,事实就是这样。

毁灭。

他想对着所有浑蛋大吼:狗娘养的,你们都会下十九层地狱!

血液直冲脑门。他突然猛力一拳揍向镜中的身影。

背后两个娘娘腔竟被吓到娇喘起来。

玻璃应声爆裂,鲜血将白瓷砖染成殷红色。

他的鲜血。

被玷污的鲜血。

他把手伸到嘴巴前,吸吮起来。

舌尖尝到鲜血的味道,淡淡的,甜甜的。

他的血究竟还纯不纯净,他已经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一件事:人不可能浅尝即止,

一旦起了头,就只有吞下一切。

(1)《回家》(Hem till byn),瑞典国家电视台于1971至2006年播出的影集,也是瑞典有史以来历久不衰的电视影集。

(2)Christer Lindarw(1953—),瑞典知名服装设计师,人妖秀节目《黑夜之后》的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