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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是不是病态,”莫伊科夫说,“每个人忍受痛苦的方式不一样,哀痛是没有等级之分的,更不是可笑的。这你本该知道的。”

“我知道,”我羞愧地回复道,“尽管如此还是有区别的。”

“区别只是相对的。我们这儿有过一个清洁女工,她跳了哈得孙河,仅仅因为她儿子偷了几个美元。她因感到耻辱而活不下去了,可笑吗?”

“可笑,也不可笑。咱们不要再争了。”

莫伊科夫注意听着楼上的动静。“但愿他别想不开,”他喃喃自语,“这些生活中的极端分子比正常人更容易出现‘短路’。”

“那位跳进哈得孙河的清洁女工也是极端分子吗?”

“她是个可怜的人。她在一切都自由的情况下不知道出路。我们下盘棋吧?”

“好吧。咱们再喝一杯或两杯伏特加,或干脆一醉方休。你卖给我一瓶吧,今天我想付钱。”

“为什么?”

“我找到工作了,可以干一到两个月。”

“那好!”莫伊科夫边说边留神门口的动静。

“拉赫曼!”我说。“那脚步一听就是他。”

莫伊科夫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否与月亮有关,可今天就好像是极端分子之夜。”

与拉乌尔比,拉赫曼显得更沉静。“你坐,”我说,“什么也别说,喝杯伏特加,想想那句话:上帝在细节之中。”

“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纯粹胡扯!”拉赫曼说。

“好。因为我们不必死,所以我们应该勇敢。这是另一句话。这儿的一切情感都已经被拉乌尔浪费掉了。”

“我不喝伏特加,我什么酒都不喝,这你是知道的!从前在普瓦捷,你想用一瓶偷来的樱桃白兰地灌醉我。幸亏我的胃造了反,要不大概就被宪兵抓住了。”拉赫曼转身问莫伊科夫:“她回来了吗?”

“没有,还没有。只有佐默和拉乌尔在,两个人都神经兮兮的。我想因为今天是满月的缘故吧。”

“什么?”

“满月。它会令血压升高,让人想入非非,增加凶手犯罪的可能性。”

“弗拉基米尔!”拉赫曼痛苦地回答说。“天黑以后就别开损人的玩笑了。每个人都有足够的烦心事!除了他们俩,别人没来过这里吗?”

“只有玛丽亚·菲奥拉来过,她待了一小时十二分钟,喝了一杯半伏特加。然后就告辞了,去了机场。几天以后回来,途中将参加时装秀并被拍照。对一个感情间谍来说这消息够详尽的了吧,拉赫曼先生?”

拉赫曼有些悔恨地点点头。“我是瘟疫,”他喃喃自语,“这我知道。但我对自己而言是更大的瘟疫。”

莫伊科夫听着楼梯那边的动静。“出于小心,我得去看看拉乌尔干吗呢。”

他站起身朝楼上走去,就他的年龄和体重而言,其步履轻捷程度可谓出人意料。

“我该怎么办呢?”拉赫曼说。“我夜里又做梦了,还是那个旧梦!我让人给阉了,是党卫军的人在他们定期聚会的酒馆干的,不是用刀子,是用剪子。我吼叫着醒了过来。这也是满月造成的吗?我指的是用剪刀那事。”

“忘了它吧,”我说,“党卫军没有得手,这大家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当然心知肚明!可我受的惊吓是一辈子的事。此外他们也不是一点儿没得手!我受伤了,留下一个不堪入目的疤痕。女人们都笑话我这个疤,生活中没有什么比女人看着你的裸体嘲笑你更可怕的了。这种事是永远忘不了的!所以我才追求那些本身也有缺陷的女人,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我熟悉他的事,他已经给我讲过十多遍了。我也不问他掺了酒精的卢尔德圣水之事的结局,他太神经质了。“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只好问道。

“他们俩要来这里,喝点儿什么。为了甩开我,他们大概看电影去了。饭钱是我为他们付的。”

“我要是你就不会等他们。让他们等你吧。”

“你这么认为吗?是的,也许你的主意对。只是很难做到。人若不是这么孤独就好了!”

“你的职业对你毫无帮助吗?你那念珠和圣像生意,还有你所交往的那众多被授予圣职的人?你不能以任何一种方式让上帝来干预一下吗?”

“你疯了?那能有什么帮助呢?”

“能让听天由命变得容易些。上帝是发明出来的,目的是用来防止因人类的不平等而发生革命。”

“这你相信?”

“不,但可供地位脆弱的人选择的坚定原则不多。所以得抓住一切救命稻草。”

“你们大家全都牛得不行,”拉赫曼说,“艺术品!你的工作找得如何了?”

“明天开始上班,在一个古董商那儿帮忙整理和登记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