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雅洛斯拉夫 7(第2/3页)

自从我通过民间歌曲里的一句词对她加以注意以后,别人体验过无数次的爱情又在我的身上重演。我似乎是在演奏一个年代久远不可追忆的乐曲。这些歌曲似乎在我心中唱着。我沉浸在这个乐音的波涛之中,梦想着结婚。

婚事前两天,路德维克不声不响地回来了。我特别高兴地欢迎他。我马上告诉他这一重大喜讯,接着说,既然他是我最亲密的老同学,我把他列为证婚人。他答应了。他也来了。

歌舞团的朋友非要给我办一个真正的摩拉维亚婚礼不可。婚礼开始时,他们首先全体来到我家,穿着民族服装带着乐器。一个五十来岁的扬琴高手是男傧相里最年长的。所以主婚老人的义务就落在他的身上。爸爸已在一切开始之前给每人敬过李子酒、面包和腊肉。主婚老人一挥手,待大家安静下来,便朗声诵读道:

尊敬的小伙和姑娘们,

尊敬的先生们和女士们!

在这里我邀请各位

一起和小伙子走向姑娘的父门

他已经选中了这位姑娘,高贵的小姐

为自己的意中人……

主婚老人就是整个仪式的首领、灵魂、轴心。从来就是如此。十个世纪来一直这样。新郎倌从来没有占过婚礼的主位,并不是他给自己娶亲,而是人家给他娶亲。婚礼主导着他,把他推在浪尖。不是由他行动、说话,而是主婚老人替他安排、说话;而且甚至也不是主婚老人,而是古老的世世代代的传统在把男人一个个卷进温软的气息中。

在主婚老人的引导下,我们一起去我未婚妻的村子。我们穿过田野,朋友们一面走一面奏乐。在芙拉丝塔家的小房子前,她一家人已经在盛装等候。主婚老人又高声说道:

我们是跋涉劳累的旅人。

你们是慷慨的人

请让我们跨进

门风高洁的府上。

从列在门口迎候的队伍里也站出一位长者。“既然你们善意而来,我们欢迎!”于是他邀请我们进去。我们一言不发纷纷入内。主婚老人先说我们是远方来的旅行者,并没有一下子说明我们的真正来意。长者是新娘一边的代言人,他鼓励我们说:“如果有什么事压在你们心上,请开口吧!”

于是主婚老人开言了,先是隐隐约约、有所影射的话,对方那位长者也同样地致复。好多个回合以后,主婚老人终于亮出我们登门的真正用意。

于是,那位长者问他:

亲爱的朋友,恕我动问,

这位来求婚的小伙子缘何

要娶这位正派姑娘为妻。

到底为开花还是为结果?

主婚老人答道:

谁不知道盛开的鲜花

美丽芬芳、赏心悦目。

但花开要过花落结果。

我们的新郎不是为花好一时,而是为了果实,

因为果实才滋养我们。

对答又进行了一会儿,直到长者最后说:“既然这样,我们就让新娘来吧,看她答应不答应。”他走进旁边的屋子,一会儿手里搀着一个盛装的女子出来。瘦瘦高高的,背朝着大家,有一块头巾遮着脸。“她来了,你的未婚妻!”

不过主婚老人摇摇头,我们大声嚷嚷着说不对。长者又夸大其词劝导一番,最后终于下决心把这个盖着脸的女人带了进去。这时候他才让芙拉丝塔出来。她穿着一双黑色靴子,朱红色的罩裙,色泽鲜亮的开襟短背心,头上戴着一顶花枝编的头冠。我觉得她美极了。长者拿起她的手,放到我的手里。

然后,他转身朝着新娘的母亲,带着伤心的语调叫道:“哎哟,好妈妈呀!”

一听这句话,我的新娘把手从我的手里抽了回去,扑在母亲脚下,低着头。长者又接下去:

亲爱的好妈妈呀,请宽恕我过去使您受的累!

敬爱的好妈妈,看在仁慈的上帝分上吧,

请宽恕我过去使您受的累!

我最心爱的好妈妈呀,看在基督五处受伤的分儿上,

请宽恕我过去使您受的累!

我们给不知从何年何月传下的作品充当着哑角。作品很美,很迷人,而且一切都很真实。接着乐声又起,我们朝市里走去。仪式在市政厅举行,乐声始终大作。然后去吃午饭。下午,大家跳舞。

晚上,女傧相把芙拉丝塔的那顶迷迭香花冠取下来给我郑重其事地戴上。她们把芙拉丝塔散开的头发编成一条辫子盘在她的头上,扣上一顶小小的女帽。这一仪式标志着一个姑娘到一个妇人的过渡。当然,芙拉丝塔早已不是处女,说实话她并没有权利戴这个象征性的花冠,但这对我没什么关系。从更高更重要的意义来说,现在才是她失去童贞的时刻,也就是她的女友们把她的花冠给我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