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11页)
“她有点烦,我猜。花费的时间超过了她能用的。”
“精神不正常。吉德在这里嘛。她们好得就像女学生,我看就是这样。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您是对的。她们处得很好,彼此都是。”
“可她们不怎么喜欢这么过圣诞。显然,我们盼望更多的人,既然我不过是这家旅馆的老板和经理,她们没有理由让我了解这些。”
“要不要我给您拿点烤面包来?”
“还有你。你终于让我吃了一惊。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吃您的菠萝吧。”
“我正吃着呢。”
“我不能一上午都在这儿站着。您有鸡眼,我有脚拇指囊肿。”
“如果你不听我劝,拇指囊肿就是结果。”
“我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是一流的膳食主管,穿拖鞋可够不上一流。”
“你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也知道你的脚。托姆·麦克安牌的鞋会是你的死神。”
“我这一辈子都不穿托姆·麦克安牌鞋子。在一九二九年我都没穿过。”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至少给过你四双很像样的鞋子。”
“我的拇指囊肿比您的鸡眼强。”
“吹牛得不了鸡眼。一定要说话,那就是可以预防鸡眼。鸡眼是出汗造成的。当……”
“对吧?被我说中了吧。这正是我一直对您说的。费城的鞋子在热带不能穿。会让你的脚出汗。您需要好的平底皮凉鞋。会让您的脚感觉舒服。让脚自由,就能透气。”
“穿平底皮凉鞋不如让我穿拘束衣。”
“您再不停用刀片刮脚趾,就真该穿精神病人的拘束衣了。”
“唉,你用不着懂这个,因为你的托姆·麦克安拇指囊肿会让你下半辈子坐在摇椅上。”
“挺适合我的。”
“还有我。也许到时候我能雇个不会有事瞒我的人。偷偷地把波斯敦放进好端端的一罐咖啡里,又把糖放进酸橙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种假盐。”
“到我们这把年纪,健康是最重要的事了,斯特利特先生。”
“完全不是。那可是最没用的事。我活着可不是为了早晨爬起来跳下楼去喝一杯波斯敦。到小屋里瞧瞧,给我弄一剂药来配这东西。”
“法国白兰地不是药。”西德尼朝橱柜走去,弯下腰打开了一扇门。
“到了七十岁,什么都是药。告诉昂丁别用它了。那东西对我没用。”
“对您的性情实在是没一点儿用。”
“一点儿不错。现在,平心静气,马上告诉我这伙人是谁。”
“没有什么人,斯特利特先生。”
“别跟一个离不开波斯敦的老人对着干。”
“是您儿子。迈克尔不是客人。”
瓦莱里安小心地把杯子放在托盘上。“是她这么告诉你的?迈克尔要来?”
“不。不一定。不过这样一来,勤杂工就知道该找什么了。她告诉了我箱子是从哪儿运来的,是什么颜色。”
“那么说箱子是来自加利福尼亚了。”
“是来自加利福尼亚。”
“而且是红色的。”
“是红的。火红的。”
“侧面贴着‘迪克·格里高利是总统’封签。”
“盖子上还漆着一只牛眼。”
“而且,那把锁你得踢一脚才能锁上,却能用一只发夹来打开,钥匙……“瓦莱里安收住了话,抬眼看着西德尼。西德尼也看着瓦莱里安。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在乞力马扎罗山顶上。”
“开玩笑。”瓦莱里安说道。
“对七岁的孩子倒是不错。”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瓦莱里安嚼着菠萝,西德尼靠在橱柜上。瓦莱里安随后说:“你为什么认为他紧紧抓着箱子不放呢?男生夏令营的鞋柜而已。”
“里面放着他的衣服。”
“愚蠢。全部都是。箱子、他和这次探亲。此外,他不会露面的。”
“这次她是这么想的。”
“她不是在想,是在做梦,可怜的孩子。你敢肯定那些毛巾中间没什么吗?”
“女主人来了。您自己问她吧。”
鞋跟敲在墨西哥木条地板上的橐橐声越来越响。
“那孩子要去机场的时候,”瓦莱里安悄声说,“告诉他在回来的路上捎点抗酸药。喂,”他对妻子说,“看看谁来了,这不是我们的女神吗?”
“别这么叫我,”她说,“天太热了。早上好,西德尼。”
“早上好,斯特利特太太。”
“你的眼眉之间是什么?”
“眉贴(美国除皱化妆品牌“芙蓉妮”眉贴,发音类似“皱眉”。)。”
“我没听清。”
“眉贴。”西德尼绕着桌子走过去,拿起壶,悄无声息地把咖啡倒进她的杯子里。
“你皱眉头有困难?”她丈夫问她。
“是啊。”
“贴那个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