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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米莉小姐,您一直提到的莫宁戴尔丑闻,那到底是什么啊?”我问,“您得告诉我们,这件事我们从没听过。”

“啊,我想你们大概也不可能听过。在外界这不算什么大事。那是有关一个叫做詹姆士.莫宁戴尔的科学家,他在那方面的研究算是很有天份的。他在苏格兰的一个偏远地方继续他的工作,我想他以为这么一来,就不会吸引太多人的注意。他的目标是要提供社会大众一个增强孩童某个特质的机会,例如高人一等的智力、超人的运动天份等。当然也有其他人有着同样的抱负,但只有这个叫做莫宁戴尔的家伙,他超越了所有前人的研究成果,而且也远远超出了合法的界线。嗯,后来他被发现了,研究工作也被停止了,这件事好像就告了一个段落。不过,对我们来说当然不是如此。就像我所说的,这件事并没这么严重,只是在社会上造成了某种氛围,妳知道。这件事情提醒了所有人,提醒着大家心里一直以来的恐惧。为了捐赠计划,社会制造出像你们这样的学生是一回事,但是他们会让下一代那些被制造出来的小孩,取代自己社会上的地位吗?那一群明显比我们其他人还要优越的科学小孩?哦,那可不行。大家受到了惊吓,便又全缩了回去。”

“可是,埃米莉小姐,”我说,“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海尔森得因为那样的事情关闭呢?”

“我们也不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明显的关联啊,卡西,至少起初我们不觉得。我常想,我们那时没多尽点力,是我们的错。要是我们多注意一点儿,没有那么专注在我们的工作上,要是在莫宁戴尔事件最初发生的时候多些努力,说不定就可以避免后来的命运了。啊,玛丽克劳德不同意我的话。她觉得不管我们怎么做,这种事总是要发生,或许她是对的。毕竟,不只是莫宁戴尔事件,当时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例如那个糟糕的电视系列报导等等。这一切一切都是原因,也造成了局势的转变。不过我想归根究柢,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我们的小型运动上。我们太脆弱了,太过依赖我们的支持者一时的兴致好恶。只要时势站在我们这边,只要有企业或政治人物,看到给予我们支持可以为他们自己带来一点儿好处,我们就能持续免除经济上的困难。但是,一直以来这都不容易啊,尤其莫宁戴尔事件发生了以后,气氛不一样了,我们别无选择。这个世界不愿意再去面对捐赠计划实际运作的方式,也不愿意再想起你们这些学生,或是成长的环境。换句话说,亲爱的,他们要你们回到黑暗里去,回到像玛丽克劳德和我这种人出现以前的黑暗里去啊!所有那些有影响力、曾经积极地帮助过我们的人物,这时当然全都消失了。

“我们在一年之间一个接着一个地失去了赞助人的支持,但我们还是尽可能继续撑了一段时间,我们比格兰摩根之家多撑了两年,但是最后,你们知道的,我们还是被迫关闭了,如今我们过去努力的成果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你们在国内再也找不到像海尔森这样的地方,有的只是那些面积广大、由政府设立的『家』,就算这些地方看似比以前好,不过让我告诉你们,亲爱的,你们若是看到部份地方到今天仍旧采取的教养方式,可能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呢!至于玛丽克劳德和我呢,现在我们在这里,撤退到这栋屋子里,楼上成山成海堆着全是你们的作品。我们必须靠着那些作品,提醒自己过去做了哪些事情。我们还欠了一大堆债务,也同样提醒我们过去做了些什么,虽然这些债务教人很伤脑筋啊!而所有关于你们的回忆,以及我们带给你们的知识,我想一定会比你们以其他方式被抚养所能得到的来得更为长久。”

“别妄想他们对妳表示感谢,”夫人从我们背后出声,“他们为什么要感谢妳?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得到更多。这些年来,我们对他们的付出,代表他们所争取的利益,他们哪里知道了!他们以为这些都是上天赐予的。他们来这里之前,对这些根本一无所知。他们现在只是非常失望,因为我们没有让他们实现每一个愿望。”

所有人安静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些声响,门铃再度响起。夫人从黑暗中出来,走到了外面的走廊。

“这次一定就是那些人没错,”埃米莉小姐说,“我得赶快做好准备了,不过你们可以再坐一会儿。那些人要把东西搬下来,得走两段阶梯。玛丽克劳德会盯着他们,确定东西没被撞坏。”

汤米和我还不知道说到这里就要结束了,我们没有站起来,也看不到有人帮忙埃米莉小姐离开轮椅。我一度以为她要自己试着站起来,不过她没有动,只是像之前一样身体向前,专心听着外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