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3/3页)

“可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我问。

“哪句话?”他问,“哦。那句话意思是‘别让那些杂种骑在你头上’。我想当时我们全都自命不凡,自以为很了不起吧。”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我终于恍然大悟她为什么要把这行字写在橱柜壁上,同时还知道她一定是在这里,在这间屋里知道了这句话。除了这里,还能有别的什么地方?她又不是男生。一定是在过去某个追忆少年时光、倾吐内心秘密的时刻听来的。这么说我并非第一个。并非第一个闯入他沉默的领地、同他玩儿童拼字游戏的人。

“她后来怎么样了?”我问。

他几乎一点不变声色。“你和她熟吗?”

“有点熟。”

“她上吊死了。”他说,语气中没有悲哀,只有几分沉思。“出事以后我们便把灯具拆了。就在你房间。”他顿了顿。“她来我这里让赛丽娜发现了。”他说,仿佛这便解释了一切。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一条狗死了,再弄一条。

“用什么来吊?”我问。

可他无意告诉我。“这很重要吗?”他问。我猜一定是用撕碎的床单。我自己就曾往这方面想过。

“我想是卡拉最先看到的。”我说。所以那天她会发出尖叫。

“是的,”他说,“可怜的姑娘。”他指的是卡拉。

“也许我不该再来这里了。”我说。

“我以为你来这里很开心。”他轻轻地说,但双眼却盯着我,目不转睛,闪闪发亮。要不是我头脑清醒,我会以为那是担忧。“我希望你开心。”

“你希望我可以忍受目前的生活。”我说。它不是以一个问句说出口,而只是一个语调平平的陈述句,平铺直叙,没有丝毫抑扬顿挫。假如我的生活尚可忍受,也许他们所做的一切便都合情合理,无可厚非了。

“你说得对,”他承认,“我确实希望如此。我愿意那样。”

“那么……”我欲言又止。一切都不同了。现在我终于掌握了他的秘密。这个秘密就是我可能因此丧命。这个秘密就是他受到良心谴责。终于明白了。

“你想要什么?”他说,还是那种轻松的语调,好像这不过是一笔金钱交易,而且是很小的一笔交易:区区烟糖钱的交易。

“你是指除了润手液。”我说。

“对。除了润手液。”他说。

“我想……”我说,“我想知道……”这话说得迟迟疑疑,犹豫不决,甚至有些发傻,是我不假思索说出口的。

“知道什么?”他追问道。

“所有的一切,”我说,可这太没有针对性了,“正在发生的一切。”


  1. [59]美国一份专供男性阅读的月刊,创办于1933年。​
  2. [60]雷蒙·钱德勒(Raymond Chandler,1888-1959),美硬汉派侦探小说家,笔下主人公为清贫正直的私家侦探Philip Marlowe。​
  3. [61]此为拉丁文“是”动词的词形变化,意为“我是,你是,他是,我们是,你们是,他们是”等。​
  4. [62]古代意大利中部一民族,公元前3世纪时被罗马征服。​
  5. [63]均非真的拉丁文,而是仿照注上页拉丁文杜撰的校园下流戏语,意为“我尿尿,你尿尿,他尿尿,我们尿尿,你们尿尿,他们尿尿,他尿湿了裤子”。​
  6. [64]此行略去了cunt一词,该字眼为对女性阴部的下流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