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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很平静地用捷克语交谈。露米姬仔细观看人们的表情,不可能推断出任何东西。没有人微笑,也没有人表现出愤怒的样子。邪教徒对神圣的理解是不是也包括不流露自身的感情或者根本就没有自身的感情?

很明显,当大家交流日常见闻结束后,这顿饭也就在寂静中吃完了。没有人问露米姬问题,似乎也没有人评论她。整个气氛就像梦幻般的,很松弛但同时又使人紧张不安。露米姬时而向泽兰佳看一眼,而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盘子。

当大家都吃完后,亚当用捷克语说了几句,坐在桌子旁边的人就互相手拉着手。拉着露米姬左手的是一位稍许颤抖的老人,拉着她的右手的是泽兰佳。

“这是什么?”露米姬对着泽兰佳低声地问道。

“认罪圈,”泽兰佳回答说,“人人都要交待这一周所犯的罪。”

露米姬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这时第一批认罪的人就开始讲他们所犯的罪。如果你觉得祈祷拖得太久,那么认罪圈的活动好像长得永无止境似的。露米姬无法理解,这样一些既单纯又清苦的人怎么会在一周内犯下那么多的罪,从他们认罪时间的长度来判断,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每次认罪的结束大家都要举起握在一起的手,然后再放下。显然,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与宽恕罪行有关的。

这一圈终于轮到了露米姬。她彬彬有礼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她想把这一回传到下一个,但她这样做是不行的。

“人人都必须坦白自己犯的罪。”亚当温和地说,同时眼睛紧紧盯着露米姬。

露米姬突然发现这人说的是一口纯正的英语,这使她感到惊讶。事实上,在他的讲话中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捷克语的口音。

“我觉得我没有犯什么罪。”露米姬回答说。

“人人都在犯罪,每天都在犯罪。”亚当声音里温和感一下子消失了。

“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这也是我个人的事,我不想跟别人分享。”

一个脸孔长得很漂亮的小伙子说了一些话,然后亚当就转向露米姬,给她翻译说:

“我们这里没有个人的事,我们分享一切。”

桌子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所有眼睛都转向露米姬。泽兰佳也看了她一眼,这当然是恳求的目光,同时她又紧紧捏着露米姬的手以示鼓励。

汗水从露米姬的脖子上冒了出来,她不喜欢这样的情况,她想离开这里,马上就离开这里。

“谢谢你们请我吃晚饭,不过我现在该走了。”她一边说一边就站起身来。

坐在她旁边的那位老人突然变得非常强壮,他把露米姬一下子拉回到椅子上。亚当也站了起来,一连跨了几步来到露米姬跟前。他把手使劲压在露米姬的肩膀上。

“如果你不想在这儿认罪,那你就到认罪间里去认罪。”他平心静气地说。

“哪里?”露米姬问道,并且朝泽兰佳瞟了一眼,而泽兰佳只是摇了摇头。

“认罪间是专门为那些需要认真考虑自己罪行的人准备的。”亚当说。

露米姬不喜欢亚当这种温吞吞的语气。她使劲站了起来,但同时许多只手就像执行命令似的把她抓住不放。

“别把她送到认罪间去!”泽兰佳大声喊道。

尽管露米姬拼命挣扎,她还是被拽住手和脚抬出了餐厅。不过在这之前,她及时看见了泽兰佳泪汪汪的眼睛。泽兰佳的眼睛好像在请求原谅。

亚当·哈弗尔从他的智能手机中把照片调了出来,虽然他知道他没有出什么差错。同一个姑娘,同样的短发和稍微冷酷甚至傲慢的目光。姑娘反抗得如此疯狂,这点他可是没有想到。需要好几个男人才最终让她平静了下来。当亚当在大门口见到露米姬时,他就马上知道这就是他必须干掉的人。他当然不是亲自动手,因为这样会无缘无故地惊动别人。因此他请姑娘进来,而姑娘就像一头羔羊那样钻进了圈套。亚当知道,什么时候姑娘开始反抗,这只是个时间问题,这样他就有理由把她关进认罪间。

她到底是不是泽兰佳的妹妹,实际上亚当根本就不在乎。他接到的指示很明确,这个姑娘必须干掉,这使血统问题毫无实际意义。再说,泽兰佳有点儿与众不同,与其说她是活在她的现实生活中,不如说她是活在她的想象中。这根本不妨碍亚当。这反而使泽兰佳比她母亲更容易控制。她母亲偷偷地怀孕并且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后就逃离这个家庭,但对这个家庭来说,这样做是不行的。谁也不准离开这个家,如果外界知道这家的事情,那是太危险了。

寻找泽兰佳母亲结果证明是出乎意料的困难,尽管她是住在同一座城市里。亚当花了将近15年时间才发现她的足迹最终把她找到。泽兰佳母亲不得不为她的罪孽付出了代价。对罪人来说,淹死是最合适的。再说,这样做看起来好像是意外事故,而且也按意外事故登记入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