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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晚,他到咖啡馆去。他好一阵没去咖啡馆了。他每天晚上待在埃丝特的怀抱里,一夜又一夜,如醉如痴地做爱,因为埃丝特的肉体已经被官能的快感鼓动了,他还把从玛各特那儿学来的细致的性爱技巧教给她。可是这一晚,奥拉旭也在伊列乌斯,维尔吉里奥就没地方去了。他如今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晚上非出去不可,就决定上咖啡馆去喝一杯威士忌。陪他一起去的是跟奥拉旭一起到本城来的马内加·丹塔斯。出口邀请的是维尔吉里奥。

“我们上咖啡馆去好吗?”他提议道。

马内加哈哈大笑。“你想把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引入歧途吗,博士?我有老婆也有孩子。你知道,我是不到这种地方去的。”他打着哈哈说。

他们俩都笑起来,一起走上楼去。里间内,儒卡·巴达洛正跟若奥·马加良斯上尉和别的朋友们在打牌。纽津尼奥对这两位刚到的客人说:“他们玩得简直可怕,底码大得我从没见过。”维尔吉里奥和马内加一直走进跳舞厅,在那儿,那弹钢琴的和小提琴手正在奏着流行歌曲。他们落了座,要了威士忌,维尔吉里奥就看见玛各特跟曼努埃尔·德·奥利维拉以及另外几个巴达洛兄弟的朋友坐在一桌。那个报纸编辑对律师点头招呼,因为他是从来不跟谁闹意见的。他自以为是个“职业报人,在报上写的东西都代表着巴达洛兄弟的意见,跟他个人的意见毫不相干——压根儿是两回事”。维尔吉里奥对他点头回礼,跟别人也打了招呼。玛各特对他笑笑,心想,他今晚看上去英俊非凡,不禁想起从前跟他一起过的那些夜晚,顿时欲火上升,张开了嘴。纽津尼奥端了一瓶威士忌进来。

“这是好货——地道的苏格兰货——我只供应几个老主顾。普通人才不配喝呢。”

“里面有多少水分?”马内加问,还是想开玩笑。

纽津尼奥赌咒说,他才不懂得怎样在威士忌里兑水呢——特别是这种货真价实的威士忌——他把指尖按在嘴唇上,响亮地咂了一下嘴,来表明这酒好到什么程度。他然后问维尔吉里奥,为什么好一阵不来,他记挂着他呢。

“忙啊,纽津尼奥,忙啊!”他简单扼要地说明了好久不来的缘故。

纽津尼奥走了,可是曼努埃尔·德·奥利维拉看见了威士忌酒瓶,就跑过来找维尔吉里奥打听另外一个新闻界人士的消息,那人是两人都认识的,在巴伊亚反对党的日报馆里工作。

“你在那边见过安德拉德没有,博士?”他跟维尔吉里奥和马内加·丹塔斯握过手后问。

“我们一起吃过一次饭。”

“他好吗?”

“哦,还是老样子。一醒过来就喝酒,一直喝到再上床。还是老脾气。他真了不起!”

“他还是喝得醉醺醺了才写文章的吗?”曼努埃尔·德·奥利维拉回忆起往事来。

“他整天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呢。”

马内加吩咐再拿一只酒杯来,给这位报纸编辑斟了酒。曼努埃尔谢谢他的盛意,讲下去道:

“他是我的老同事,上校。巴伊亚的第一文笔——是个全才的报人,可是他喝酒喝得实在可怕。他一张开眼睛,不刷牙,先来一杯他所谓的‘一口光’,一杯朗姆酒。在编辑室里,没人看见他好好儿站直过。不过他有的是头脑,上校,始终机敏非凡。随便什么题材都能写——真是个才子。”他说到这里,把酒一口干了,换题目道:“好酒。”

他又接受了一杯酒,就端了这满满的一杯,预备向他们告辞,回到自己桌上去。他临走前,转过头来对维尔吉里奥说:

“我们桌上有一位你的女朋友向你问好,”两人就都朝玛各特望望,“她说很想跟你跳一支华尔兹。”他一边预备走过去,一边眨眨眼睛说:“你知道,一度当了君王,就始终是我王陛下。”

维尔吉里奥听得笑起来。他心坎里实在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到咖啡馆来,打算喝喝酒,聊聊天,可不是想来追求女人的,更不用说来追求一个眼下正跟儒卡·巴达洛同居的女人了。再说,自从那一晚吵了架以来,他跟玛各特还没讲过话,他怕她现在又会旧事重提,拿他数落一番。既然对她没兴趣,那跟她跳舞干吗?既然一刀两断了,那重拾旧欢干吗?他耸耸肩,喝了一口威士忌。可是,马内加·丹塔斯倒很关心这桩事。他巴不得要咖啡馆里的人看见维尔吉里奥跟玛各特一起跳舞。这一来,大家就可以明白,她还是迷恋着这位青年律师,只因为维尔吉里奥遗弃了她,她才去跟儒卡好的。他们就不能再说,是儒卡把她从她旧情人手里抢来的了。

“那姑娘的一双眼睛老是离不开你呢,博士。”马内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