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色珍珠(第2/5页)

“为什么我就戴不了?戴出个二十岁的姑娘让你瞧瞧……”敬子边说边看柜子里的宝石,“这粒粉红色珍珠多少钱?”

川村背对着她,没回答。

“你可真逗,连开玩笑都不懂。”敬子忍着笑看川村稀薄的头发,“请你转过来,客人问你价格呢。”

“两万日元。”

“瞎说,这是店面价格吧?”

“不卖给您……”

“我是给弓子买的。”

“别拿我这个善良的老掌柜开心。”川村走过去。

“你要是老掌柜,我就成了老太婆。至于你善良不善良,那就不知道了……”

“您是大小姐,从我在您家当小伙计开始,一直到今天草野店的掌柜……”川村恢复了情绪。

敬子一边拨弄放在手掌上的粉红色珍珠,一边说:“川村,我想在六本木大街的俳优座一带开一间店铺。”

“不行。那儿街面太宽,来往行人也不多。”

“街道会变的。你这种一成不变的固定眼光往往一事无成。世事有例外,也有奇迹,这就看各人的本事。”

“您很有信心。”

“我的老主顾多半在山手线一带。最近,我特别想有一间自己的店铺,所以决定把房子处理掉。以前你也给我出过主意,说要不把房子租赁出去,要不改做旅馆。我觉得那都是消极的办法。”

“那是因为我看您对房子还有点舍不得……”

“七百万左右。怎么样?你给我找个买主。”

“啊?”川村一听这数字,吓得说不出话来。他一边用手抚摸粗脖子,一边看着敬子,“我留心着。”

川村在菊田店当伙计的时候,落雨下雪天都要去小学接敬子回家,一直对老板的美貌小千金单相思,至今尚存心底。先前的翘楚丽人今天不仅风韵犹存,而且精明干练。

一场尚未泯灭的少年之梦。

“夫人要是下这个决心,我就要回报昔日厚遇之恩。”

“别说报恩什么的,那话也太重了。”

“我去物色房子的买主和店铺地点,不一定非六本木不可吧?”

“你很不喜欢六本木吗?”

敬子想,六本木也好其他地方也好,要是店铺离现在的家太远,又得让昭男来回跑。

昭男已经从哥哥的家里搬到目白车站附近新建的住宅楼居住。他搬家是为了和敬子来往方便,但事先也没商量。叫敬子吃了一惊。

“离我家太近。你胆子够大的。”

“不是离得近好吗?”

“好是好,可……”敬子重复一遍,“你胆子够大的。我家的孩子们都在目白站上下车,你也是,出车站和电车是会碰见的。”

“碰见又怎么啦?”

“要是经常碰见,就知道你搬到这一带住。说不定清和弓子还会上你家玩去呢。”

“来就来吧,没关系。”

“我可不愿意。那样的话,我可去不了了。”

“是嘛,我办事考虑不周。”昭男也感觉敬子说得有道理,“再找个地方搬过去。”

“嗨,其实你搬到附近来,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我一个人,搬起来方便。”

“我也想是一个人。”

敬子并不是不爱清和朝子,但这两个孩子本身似乎便是向俊三显示着自己的过去,使她惭愧自卑;而自己和俊三同居似乎不断受到孩子的谴责,又使她深感负疚。所以母子关系老是疏离隔阂,不能亲密融洽。

敬子一直愿意做一个好母亲。“清和朝子都结婚,我有了孙子以后,还想做个好母亲。总有一天,孩子们会理解我的。哪怕我死后,他们才明白我不是一个坏母亲。这就够了。

“与昭男的关系迟早要结束。绝对不能让清和朝子,特别是弓子觉察到这个秘密,哪怕是自己死后……

“要是孩子们看见自己三更半夜从昭男的住宅楼里出来,那会怎么样?而且又在自己家附近……”

但是,当敬子在外面办完事去找昭男时,发现他孤独冷清地一心等着自己,或者因为自己去晚了莫名其妙嫉妒地板着脸孔,敬子就沉浸在疯狂痴迷的喜悦里。刚开始应该由昭男渴求的某种东西立刻颠倒了,敬子的些微思念都化作炽烈的欲火。

敬子和清与朝子的父亲是经人介绍的平淡无味的婚姻,和弓子的父亲是经过较长时间的交往后互相信赖的同居。当时她筋疲力尽、身心疲惫,想靠在俊三身上。

敬子觉得第三个男人——昭男,才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正的爱情。

昭男似乎沉溺于敬子暖人的情意、温馨的肉体、光鲜亮丽的女色、出人意外的才能、秋花晚开的魅力。这种强烈的吸引力使他胆大包天地搬到敬子家附近来。

但是,敬子想开店。

“等我搬了以后再对他说,也让他大吃一惊……”敬子悄然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