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过巴掌打一块地,全部栽上蒜日头也还早。麦穗来来回回用小瓦罐提了一些水,陈长庚负责把水洒到田地里。

麦穗看着整齐潮湿的土地心情大好,抓住旁边陈长庚‘吧唧’一口。心情美滋滋:

“崽崽是最乖最能干的孩子。”

陈长庚抬起袖子,面无表情的擦脸:“不要叫我崽崽,还有不要亲我。”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安静漂亮的陈长庚麦穗总喜欢逗他:“你是我相公啊,我不亲你亲谁?”

……陈长庚木脸转身想去找他娘,为什么他娘要喜欢麦穗呢,如果再把她扔到树林里不知道行不行?

麦穗笑嘻嘻追上抓住陈长庚小手:“嘿嘿,又闹别扭,你咋这么爱别扭。”

麦穗抓着崽崽去厨房洗手,水瓮里剩水不够一天用,洗完手麦穗提上小瓦罐去井台提水。

井台在庄子东头场畔不远处,井边有一棵几乎合抱粗槐树。每年四五月槐花香味浓郁,现在枝浓叶茂笼罩在井台上。

麦穗拉过井绳用木拐子锁好瓦罐提手,缓缓转动辘轳平稳放下井绳。用瓦罐汲水要小心,磕到井台就碎了。

王义跟着他哥在场畔和几个村里孩子玩,看到麦穗口水不自觉分泌出来。倒不是怀念那块点心,当时麦穗就给分了小指头那么点,到嘴里没尝出味就没了。

王义是怀念那半拉窝头,他们家好久没吃窝头了。

王善正和几个孩子斗蛐蛐,吵吵闹闹叫得正响,偶尔分心回头发现他弟弟正往井台走。王善唬的不行,跳起来就去追弟弟:

“王义往哪儿跑呢?看不打死你!”

王义根本不怕他哥哥的纸老虎,走到麦穗身边又别扭的不会说话。

王善也看到了麦穗儿,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想说话又不好开口,毕竟麦穗拿棍把他赶出家门。

两兄弟扭着手脚别别扭扭站在麦穗面前,那动作真是亲兄弟。

麦穗停下辘轳虎着脸:“你们干嘛,想打架等我把水绞上来到场畔去打。”

村里孩子自小野,摔打多了自然知道保护自己,井边不是能玩闹的地方。

王善憋红一张脸慌忙摇手:“不是,不是。”

“那你杵在这里干嘛!”麦穗凶巴巴,不知道人家搅水要小心吗,没眼色。

王善楞了一下,找不到理由。

“走开,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别再井边玩?”

王善拉着王义尴尬退了几步,终于有点眼色:“我帮你绞,你拉着阿义就好。”

一瓦罐水安安稳稳绞上来,麦穗一手扶着辘轳把,扯着身子一手拽住井绳——到底年纪小身量有限,这动作麦穗得伸长两只胳膊。

在井台上颤悠悠,看着就有些危险。

这时候王善也不敢乱搭话,等麦穗解开木拐子,把水倒进桶里站稳才再次推荐自己。

“我帮你汲水。”

麦穗翻个白眼:“是不是我抽你一顿想报复?想趁机砸了我家瓦罐?”

“没有……”王善讷讷。

瓦罐也是要花钱的,麦穗可不敢多出意外。王善看了一会儿带着王义离开,不一会儿找了根腕口粗的树棍过来。

“我帮你抬水好不好”王善怕麦穗拒绝,急忙道“算是谢谢你上次的点心。”

看麦穗没有一口拒绝,王善紧跟着推荐自己好意:“上次你抽了我一顿,算是给崽崽赔礼咱们扯平了。”

麦穗就喜笑颜开:“行,等我绞满一桶。”

陈大娘在屋里绣一副裙摆,听到门口动静抬头只见王善嘿呦嘿呦进来,正奇怪就看见麦穗紧跟着进来,两个孩子在抬水……?

陈大娘有些愕然,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小孩主动到自家院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昨天才打过架。

井水也要新鲜才好,麦穗抬了四五桶水停下看看日头,离半中午还有一会儿,可是肚子却隐隐约约饿了。

麦穗不是个能忍饿的,揉揉肚子往屋里喊:“娘,今天能早点做饭不,我饿了。”

猪,陈长庚鄙夷。不过他今天为了折腾麦穗特意起得早,这会儿肚子也有点瘪。

“崽崽饿不饿?”陈大娘停下手里活计问。

“不饿”陈长庚坐的安稳,让麦穗饿死好了。

“娘,我想吃老鳖吸水。”麦穗一边往屋里蹦,一边口水自己想吃的东西。

老鳖吸水就是锅里烧水,然后把巴掌大扁圆面剂子贴在锅沿上,贴着的那一面焦黄酥脆。因为出来形似鳖盖而得名。

麦穗蹦到屋里,陈长庚还乖乖坐在他娘身边。麦穗三两步蹦到炕沿捧住陈长庚脸揉搓。

“想姐姐没?”

……陈长庚,已经不想讨厌了,累。

陈大娘看着儿子木着脸,又看到屋外探头探脑的两兄弟,尤其王善好像长了一身刺儿,浑身不得劲偏偏不离开。

这孩子也是奇怪,给麦穗抽了一顿还上赶着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