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紫罗盖头(第3/3页)

阿叶摇头。

货郎也拭着额汗在问:“她夫郎真个是杀胚?”

一正挑拣碗碟的妇人点头道:“果真是个杀胚,她夫家姓江,却是个帮闲无赖,沿河三村都有名姓,你只管去打听赖大,便是她夫郎。”

阿萁差点在地上捡自己的眼珠子,村中还有哪个姓江的赖大?自是江石的阿爹江有平,那妇人岂不是江石的阿娘?她不知怎得又想到临晚村口码头,那个披着蓑衣,拎着鱼篓从鱼船上跳将下来的少年郎。

少年郎不顾天寒,黑晚也不归家,可是家中爹娘难处?

买碗碟的妇人又道:“货郎家在桃溪,说不得与一帮子无赖帮闲打听打听江赖大,都还知晓得他呢,专在那赌钱吃酒打架生事,他断别人手脚,别家断他肋条骨,只现在有家有子才安生些,却也是一字不对喊打喊杀,村人都怵他,不敢与他作对。”

货郎摇头笑叹:“可惜,真是巧妇伴了拙夫,赖汉娶了好妻,可惜。”

旁边拉着自己小儿郎的妇人骂道:“果是个轻浮的货郎,满嘴说得什么胡话?”

货郎忙作揖,自责道:“昏头昏头,再不多嘴舌。”

阿萁看阿叶面上生厌,遂自己拿过钱抱过阿叶手里的簸箕,到货郎面前道:“货郎,我将些晒干的鸡毛、鸡内金与你,换头绳头花。”

货郎接过,松松抓了一把,道:“鸡鸭毛不值得什么,鸡内金倒是好药,我集得多好卖与药铺,只是小娘子拿来的少了些,倒也换得红头绳。”他取一段红头绳与一朵绢花在手上与阿萁看。

阿萁看了眼,那朵绢花只两外铜钱大,皱皱巴巴,色也不鲜,笑道:“头绳倒好,只那绢花不好。”她探头看他货担隔架上还放着一朵山茶,“这朵倒好。”

货郎忙摆手:“换不得换不得,换与你,我便吃了亏。”

阿萁想了想,道:“那我不要头绳,只要绢花。”

货郎笑起来:“小娘子,头绳贱价,白送也送得,那绢花却要十文呢。”

阿萁一时没了主意,绞眉回头去看阿叶,哪知阿叶早躲老樟树后,藏得严严实实。一旁妇人帮腔,道:“好算计的货郎,哪里会亏。”

阿萁咬了咬唇,连同阿豆那枚铜钱一并取出,道:“货郎,我这还有六文钱,你将茶花卖我,你再细算,余的买作饴糖。”

货郎接过钱,为难道:“小娘子,余不得多。”

他们讨价还价间,赖大娘子取了钱去而复返,将一串钱交与货郎,道:“货郎数得仔细,可有少钱?”

货郎忙笑:“哪敢疑娘子少钱。”

赖大娘子接过紫罗盖头,启唇一笑,看眼阿萁,开口道:“货郎,别欺人年小不知价,抠索那一文半文的。”

货郎讪笑,包了两块饴糖给阿萁,又给一朵绢花与一段红绳。

阿萁微愣着接过,一时不知货郎欺客,还是客欺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