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3页)

萧展面色冷峻,急冲冲地踏进了李琢石的房间。

宫女和太监一脸惶恐,跪了满地:“皇上。”

李琢石的床幔一直是垂着的,萧展不曾掀起过。

他挥退了宫女和太监。清流退到了门外。

萧展缓缓地说:“琢石,明日就是朕的登基大典。你知道,朕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你是朕唯一的妃子,难道你也要赖在这里,不为朕下床走走吗?”

床幔里没有任何声音。

他长叹一声气:“你究竟是在不满什么?你与朕说说。若是合理的,朕便允了你。”

依然没有回应。

萧展压低声音:“琢石,你是不是因为生病消瘦,才不愿见朕?”

晚风拂过床幔。床幔飘了飘。

萧展笑了:“我已让宫女给你炖熬千年人参,你养好身子,将来封后大典定是冠绝天下。”

床幔仍在飘。

萧展伸手拉起了床幔,掀开之后,里面空无一人。他的笑容成了怒容:“来人!皇妃呢?去哪儿了?”

清流推门进来,跪扑在地:“皇上。”清流忍不住了,直说:“皇上,朱大人说,皇妃她已经被一掌击毙了……”

房门大开,烛灯摇摆,床幔迎风飘舞。

萧展觉得有一股冷风灌进了心口,他猛地跌坐在床上。

“皇上。”清流跪着上去搀扶。

萧展摆手:“你们出去。”

“是。”清流又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萧展低身,在枕上找了许久,才捡到了一根长发:“听说夫妻是要结发的,你怎么只给我留了一根……”

她从少女长成女人,陪伴他走完青宵路,却在尽头丢下了他。

这一晚,皇上夜宿皇妃的寝宫。

清流在门外慌张不已,担心皇上连登基大典也顾不上了。

翌日天明,皇上出来了,他神色如常:“皇妃闹了性子。今日登基大典,她就不去了。”

萧展步下台阶,龙袍背影挺拔秀颀。

这一座皇宫,是他儿时执拗,无论如何他也要走下去。一如先皇。

万人之上的清顺帝,宫中有一病弱的皇妃。无人见过她。封后大典也是清顺帝一人完成了仪式。

清顺帝常流连皇后寝宫,朝中上下说,这位皇后娘娘是祸国红颜。

但盛世如大霁,红颜祸了谁的国?

——

送走了李琢石,慕锦三人向徐阿蛮的家乡小镇出发。

寸奔遣走了车夫,自己驾着马车,一路西行。

徐阿蛮对路边的野草也要解说一遍。“这里的路,我小时候跟着爹爹来过。”

无论她说什么,慕锦都笑吟吟应声。

归乡情怯,离家门越近,徐阿蛮反而放下了帘子:“二公子,你已经给我家安排好了吗?”

“嗯,一夜暴富容易遭妒。我安排了人住你家隔壁,逢年过节会给你家帮帮补补。”丁咏志要是知道自己招揽回来的精锐护卫,在给二公子打杂,恐怕也要气急攻心。

徐阿蛮笑:“我们家过年的时候,能吃上羊脊架就很高兴了。”这么些年,不知道家中一年能吃几回羊脊架。

“以后,你们家不仅可以吃羊脊架几家,还有大鱼大肉。”

“二公子,你不回你娘亲的家乡看一看吗?”

“不去了。她走了这么多年,尘归尘,土归土,家乡也没有亲人了。”

“嗯。”徐阿蛮转了转眼珠子,蹭到慕锦的旁边:“以后,我的亲人……”她低下了声:“也可以是你的亲人呀。”

慕锦低笑:“你这话……是不是当我一家人了?”

她别开了眼,嘴硬地说:“也不是,你还没拜访我爹娘呢。”

他指着她的心口:“你这儿是把我当一家人了。”

“我可说好了。我爹娘你以后还是要见的,见了我们才叫……”她咳了咳:“才叫成了。”

“等大霁皇帝万念俱寂之时,就要怀念我这一个才貌双绝的兄弟了。”慕锦笑得可坏了:“我们回来气死他。”

“我觉得皇上也不坏,说了放过慕家和兵部尚书,就真的不追究了。”徐阿蛮故意横他一眼:“通缉行刺皇上的刺客,也是人之常情。”

慕锦一下子就捏住她的小脸:“皇上追捕的,是你未来的相公。”

“还没成呢。”

马车经过一间茶馆,在骁勇的战乐之后,转成了悠扬的乐声:“攒沙苍苍撞北荒,寒鸦慌张让春光。”

慕锦竖耳:“这是攒沙阵的曲儿吧?”

“是呀。”这是家乡才听得到的战乐,徐阿蛮笑眯了眼:“其实也是西埠关小调的后段。”

慕锦泛起了温柔的笑意:“听我娘亲唱过。”

徐阿蛮猛地想起了:“二公子,你也听我唱过。”虽然她那时唱得都发抖了。但他称赞她唱得不错。

慕锦问:“什么时候?”

“腊月二十,你醉酒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