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2/5页)

二月初,钟砚同博平郡主起了一次不小的争执,闹的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

起因便是钟砚要将五岁的钟就送到千里之外的秦州。

钟就父母双亡,自小跟在老太爷身边长大,他被惯的不成样子,已经五岁了却还没开始识字,稍有不顺心便大发脾气。

老太爷给他起了个上门教学的先生,竟被他给活活气走。

老太爷宠溺钟就,小孩子舍不得打骂,拿他实在没办法。

钟砚却没心软,直接让人收拾了他的行李,准备好马车第二日便要将他送往秦州。

博平郡主知道后勃然大怒,口不择言下怒斥他连个孩子都不放过,非要将他眼中的威胁都赶尽杀绝才满意,气急后甚至打了他一巴掌。

钟砚白净的侧脸迅速起了红痕,他还是这幅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模样,淡淡道:“钟就才五岁,算什么威胁。”

博平郡主就是不想让他如愿,非要同他对着干,“秦州偏远,传出去旁人只会说我苛待孩子!”

钟砚冷眼看她,“秦州地处江南,算哪门子的偏远?”他又笑了笑,“母亲若是真心怜爱这个孩子,也可以跟着钟就一块去秦州待上一年。”

“钟砚!”

博平郡主口中咬牙切齿的二字,恨不得要将他生吞了才解气。

钟砚拂了拂衣袖,“母亲可要沉住气。”

日后能把她气死的事儿还多着呢。

博平郡主不在同他费口舌之争,大张旗鼓叫上护院拦着侯府门前的马车不让走,可她万没有料到钟砚带了一队都督府里的精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护院哪里是禁卫军的对手,只得眼睁睁看着钟就被送走。

钟就坐在马车上哭的撕心裂肺,也没能改变钟砚的决定。

顾盼也是一觉睡醒才听说的这件事,耳边嗡嗡作响,刚睡醒脑子还有点疼,听见“秦州”两个字,下意识一抖,恍恍惚惚回不过神。

即便她也觉得钟就性格顽劣了些,也不认同钟砚这种无情做法。

顾盼实在坐不住,吃过午饭便急匆匆闯进钟砚的书房。

他这段日子穿的大多是黑色交领长衫,那股干净清澈的气质被藏了起来,取而代之是让人不敢直视的渗意。

听见声响,男人抬起头,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干干净净的一双眼眸,好像这世上没有比他更透彻的男人。

“什么事?”

顾盼站在他跟前,“你把钟就送到秦州去了。”

钟砚坐在矮桌前,热茶雾气朦胧了他的五官,“嗯。”

“他犯了什么错?”

“戏弄先生。”

“你何至于因为这点事就把他送走?” 顾盼有气无力问道。

钟砚抬眸,细细观察此时她的表情,她很愤怒又好像有些难过,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我警告过他。”顿了顿,钟砚慢声道:“送去秦州他也不见得会吃苦头,那毕竟也是他的外祖父家。”

顾盼攥紧手中的帕子,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可问题是钟就不愿意。”

“我已在秦州给他找好了文豪大家,他去好好念一年的书,磨一磨脾气,百利而无一害。”钟砚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

他的每一次选择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

“孩子离了亲近的家人,不会过得高兴。”

钟砚蹙眉,“你来就是为了质问我这件事?”

“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这么果断。”

果断到让人心寒。

顾盼忽然想起来书中原主和他所生的那个小男孩,也是毫不犹豫就被钟砚送到了秦州。

她垂头丧气,“算了,事已至此我说再多都没用。”

钟砚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你责怪我。”

顾盼身形僵了僵,说:“是,你这次真的不该这样。”

茶杯被男人重重搁在桌面,钟砚面不改色,“那就当是我错了。”

顾盼只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和他吵起来,闭嘴不语,连茶都没喝转身就走了。

书房这一次传出去就又成了钟砚和顾盼不知因为何事大吵了一架,本来还有人不信,不过看着钟砚连着三天都歇在书房,她们也渐渐信了这个消息。

这对夫妻原本就是被绑在一起,落花无情流水也无情,有分歧生嫌隙着实正常。

顾盼后知后觉她这是和钟砚冷战了。

钟砚一个少爷脾气是绝不可能先低头同她讲和,而顾盼过不去心里的槛对他百依百顺。

又过了几日,两人还没有和好的迹象。

只有每月十五号一同去博平郡主的院子请安问好,他们两人才能见上一面。

顾盼没什么变化,倒是钟砚看起来瘦了点,五官轮廓冷硬挺拔。

她悄然无声跟在钟砚身后走,过门槛时被拌了一下,钟砚才停下来,侧身看她一眼,声音低哑,“看路。”

顾盼低着脑袋,蔫巴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