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战云密布(第2/3页)

拓跋仪苦笑道:“到此刻,我仍不明白非杀刘裕不可的道理,即使杀了他,燕飞仍只会过他向往的生活,救回纪千千后,他也不会回到你身边来。”

拓跋珪从容道:“根本不存在燕飞是否回到我身边的问题,我和小飞永远是最好的伙伴和战友。至少,在与慕容垂的生死斗争上,我与小飞站在同一阵线,荣辱与共。”

拓跋仪终忍不住,直接了当的问道:“那为何非杀刘裕不可呢?且须冒着与小飞反目的大风险?”

拓跋珪双目亮起凌厉的光芒,旋又收敛。沉声道:“南方诸雄里,当然以桓玄声势最大,所占地理位置亦最优越,现在有聂天还作他的走狗,更是如虎添翼,不过,此人生性专横高傲,终不是成大事之辈。其次到天师军,孙恩不单玄功盖世,且智比天高,只可惜,天师道一向被江左世家视为邪道,如孙恩想席卷南方,必惹起建康同仇敌忾,上下齐心,拼死反抗。这是思想之争,没有任何化解的可能。”

拓跋仪听得心中佩服,拓跋珪虽身在长城之外,可是对南北形势,却是了如指掌,观察透彻入微,极具远见。

拓跋珪续道:“司马道子虽掌握建康军权,本身亦是有勇有谋之辈,但因向与南人最崇拜的谢安为敌,又纵容王国宝之徒作恶,更勾结弥勒教,所以不得人心,终不是众望所归之人。

至于北府兵,虽强胜一时,却是群龙无首,刘牢之和何谦两大头领,在任何一方面均远及不上谢玄,又互相倾辄,似强实弱。南方在四大势力斗个你死我活下,你认为会出现怎麽样的情况呢?”

拓跋仪答道:“当然是战火连绵,南方大乱。”

拓跋珪叹道:“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刘裕成为最有机会冒尖的人,因为,不论上下军民,没有人不怀念谢安、谢玄在世时安乐繁荣的日子,而刘裕正是不言而喻的谢玄继承人,兼之有边荒集作他的后援,只要他懂得顺应民心,南方终有一天落入他的手上。”

拓跋仪听得哑口无言,拓跋珪说的是他从没有深思的情况,尽显拓跋珪异乎常人的想象力,高瞻远瞩的过人视野。

同时,他晓得拓跋珪对慕容垂已是胜券在握,可是,他怎能有此信心呢?拓跋珪双目杀机遽盛,冷然道:“假若没有刘裕,南方将会陷进长期的斗争和内乱,那时,只要我成为另一个苻坚,我可以轻易收拾南方的残局,完成我族多年来的梦想。哼!我是绝不会犯苻坚的错误。

现在你明白了吗?假如我有别的选择,我不会动刘裕半根毫毛,可是竺法庆伏诛,却完全扭转了刘裕的命运,如再让他收复边荒集,我最害怕的情况将会出现。与其让刘裕茁壮长大,异日更麾军北上攻击我们,何不根绝他于微时,扑熄他这个火头,否则由他惹起的大火,将成燎原之势,直烧往北方来。”

拓跋仪沉重地呼吸几口气,终于同意,点头道:“我看着办吧!”

拓跋珪淡淡道:“今次随你回去的人中,有三位是我族出色的高手,且是悍不畏死的勇士,你就看着办吧!”

拓跋仪实时重申效死的忠诚,然后怀着沉重的心情,施礼告退。

慕容宝进入慕容垂的治事堂,后者正伏案处理桌上的文件。

慕容垂仍埋首工作,没有抬头的道:“坐!”

慕容宝在一侧坐下后,慕容垂轻描淡写的道:“王儿怎样看拓跋珪这个人?”

慕容宝双目立现杀气,狠狠道:“我一直不喜欢拓跋珪这个人,总觉得他是野性难驯,心狠手毒。”

慕容垂仍没有朝他正眼瞧来,道:“你凭什么对他有如此印象?”

慕容宝微一错愕,思忖半晌,答道:“或许是从他的眼神,你可以从他的眼睛,看出他心中想的,与说出来的是两回事。此人天性自私冷酷,为求目的不择手段,更没有自知之明,不自量力。”

慕容垂终于往他望去,双目精芒闪烁,沉声道:“王儿如果只看到这些表象,试问,朕如何敢放心让你去对付拓跋珪!”

慕容宝一震道:“父皇!”

慕容垂终放下手上的工作,挨往皇座,悠然道:“慕容冲被人杀了!”

慕容宝失声道:“什么?”

慕容垂道:“消息在一个时辰前传至,慕容冲的左将军韩延发动兵变,攻杀慕容冲,立将军段随为燕王。”

慕容宝仍是震骇未止,喘气道:“怎会发生的呢?”

慕容垂道:“此事来得突然,却非没迹可寻,以慕容冲为首的鲜卑人,自苻坚被杀,他们又占领长安,夺得大批粮货财物子女,个个归心似箭,迫切要求东归故地,但慕容冲却恋栈长安,不愿东归,于是慕容冲遂和手下将士间产生严重的分歧。在我们攻陷边荒集之前,慕容冲还可以以我们在关东囤驻重兵一事作借口,拖延东归的大计。现在,我们兵力既被分薄,且不住调兵集结于荥阳之北,准备反攻平城和雁门,慕容冲在再没有借口下,仍要留在长安,因而被手下看破其用心,不生变才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