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绝处生机(第2/3页)

假若燕飞是个只顾自己的人,绝不容竺法庆有此杀他的机会。可是他却感到必须为边荒集的败亡负上全责。更为了剑手和边荒集的荣辱,遂抛开一切,与令边荒集失陷的罪魁祸首决一死战。

果然敌骑中驰出一人,继续朝山区奔来。

从这高度和距离遥望下去,对方的人马只是个小点,可是,燕飞却从他的黄色袈裟认出,来者就是竺法庆。

燕飞收回封锁心佩的玄功,同时行气养息,务要在最佳状态下迎击这可怕的劲敌。

心佩迅速温热起来。

在他的心域里,再没有苦恼、不安和悲痛,只余下一切希望破灭后的安静。在澄明的心境里,他晓得面对的是失败的深渊,拯救千千主婢的鸿图大计已成泡影,眼前剩下的只有即将来临的决战和自己的死亡。

就在此心如死灰,失去一切生趣的当儿,忽然腹下丹田气海的至深处灼热起来,全身窍穴天然跃动,却没有丝毫经脉错乱,走火入魔之象。一股冰寒同时由心佩所在的位置扩散。

只觉全身融融浑浑,彷似天地初生,水火相交混混噩噩的境界,令他说不出的受用。

燕飞福至心灵,虽不明其中原因,却晓得玄功正进入最紧张的阶段,只要能度过此造化,始自丹劫、成自丹毒的玄功,将会臻达大成的境界。更清楚因自己以怨报德,为安世清疗治水毒,巧妙平衡中和了火劫的余害,否则只是这次“火发”,足可令他焚经而亡。

水毒原本远及不上火劫的威力,偏是心佩却发挥出奇异的功能,凝集了经脉内的水毒,两害相交,反使燕飞得成正道。

心佩的热度本该因竺法庆的接近而提升,此时反逐渐冷却,只余微温。

“蓬!”

燕飞感到整个人化成点点元精,朝上提升,就在头顶上结聚,再感觉不到身体,偏又无有遗漏的清楚一切。

竺法庆已进入山区,正朝他所在处赶来,他的天地佩是不是也会有变化呢?一切顺乎天然地发生和进行,就在燕飞最沮丧失意的时刻。

刘裕把冷水敷在江文清的粉脸上,这位美丽的女帮主呻吟一声,醒转过来。

四周黑沉沉一片。

刘裕扶她坐起来。

江文清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很痛哩!”

刘裕道:“太阳刚下山。我已为你洗擦包扎好伤口,该没有大碍。文清只是用力过度,失血和真元损耗,所以才会昏倒。”

江文清感觉到伤口被包扎好,更嗅到阵阵刀创药的浓烈气味,俏睑微红,却若无其事的道:“谢谢你!”

刘裕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她其中两处创伤,一在胸胁的位置,一在大腿侧,均是女儿家不可被窥看的私隐秘处,而她却似是理所当然的。

江文清目光在他身上搜索,皱眉道:“你的伤口还未处理啊?”

刘裕道:“这点伤并不算什么,自然会好的了。目前我们尚未离开险境,文清必须尽快恢复过来。”

江文清叹道:“恢复过来又如何呢?想不到爹遗下的家当,终给我这不孝女儿败荆”

刘裕心中实同意她的说法,大家都完蛋了,边荒集所有人都完蛋了,失去了边荒集的荒人,将变成无家可归的无根浮萍,只能四处流浪,而他则变成被通缉的叛徒。

不过口上当然不可以这么说,还要装出充满斗志的模样,昂然道:“只要我们保得住性命,便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江文清柔声道:“你还敢回广陵去吗?”

刘裕差点哑口无言,幸好想到任青媞和曼妙,道:“现在回去当然是送死,不过若司马曜遇害,整个形势会改变过来,我们或仍有机会。”

江文清精神一振,问道:“马儿呢?”

刘裕苦笑道:“马儿们已力尽而亡,正因把你摔倒地上,才令你昏迷至此刻,我们要靠两条腿来走路,所以文清必须尽快回复过来,好趁黑逃亡。”

江文清又叹了一口气,道:“你或许只是安慰我,又或是心中真的这般想,不过现实却不容我们有任何奢望。我们今次是一败涂地,再难翻身。只看建康军行遍边荒的搜索我们,一副赶尽杀绝的姿态,便知边荒已落入他们手上。我们究竟错在什么地方?”

刘裕道:“我猜是算漏了慕容垂的部队,更中了竺法庆的奸计,当燕飞偷听他和尼惠晖说话时,他晓得隔墙有耳,遂故意提供错误的情报。而更有可能是边荒集内的领袖人物,仍有弥勒教的内奸,使他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我们才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江文清道:“我们是低估了竺法庆,他最厉害的一着,是任得我们围攻兴泰隆布行,使我们对燕飞听回来的情报的真确性深信不疑。”

再瞄他一眼道:“你真的相信仍有卷土重来的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