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绝处生机

刘裕从树顶跃下,厚背刀一闪,马上骑士立即毙命,让出坐骑,予他安然落在马背上。

即使最胆小心软的人,经过昨夜的撕杀,此时也会变得心狠手辣,不当人命是一回事。因为,若非如此,绝没有可能活到这一刻。

追杀江文清的是三十多名建康军,而江文清之所以能捱到现在,非是因她仍有顽抗之力,而是因为掉了帽子,露出女儿家的身分。而这批禽兽贼兵,则希望能把她生擒活捉,以满足兽欲。

此时他们在四周叱喝,驱赶江文清逃走,等待她力尽的时候。

刘裕的战略正是针对敌人而定,以他目前的体能状态,根本没法应付三十多名战士,所以必须用计。

他斩杀位于最后的骑士,趁人人注意力集中在密林里狂奔的江文清,刘裕催骑而前。

厚背刀连闪,又有两骑给他从后偷袭,连临死前的惨呼亦来不及发出,便堕马身亡。

刘裕探手抓着失去了主人的空骑缰绳,加速前进,另一名骑士别过头来想和后面的同伙说话,骇然看到个陌生人,正要惊呼,刘裕长刀前砍,那人咽喉被割,一声不吭的掉下马背去,发出沉重的堕地声。

前面两骑终于警觉,别头后望。

刘裕再无顾忌,拉缰在两人间穿过,刀光打闪,两骑来不及拔出兵器,先后被他劈得往地直坠。

敌人终于发觉有异,纷纷拔出兵器,掉头往刘裕杀来。

刘裕正是要对方如此,此时他和江文清间只剩下四名骑士,其它人均在左右外档,来不及拦截他。

当然!假设前方四骑能挡他一阵子,敌人便可把他重重围困,而他是绝不会让敌人有此机会。

刘裕长笑道:“燕飞来哩!”

前方愈走愈慢,看情况几近虚脱的江文清,闻言娇躯剧震,一个倒栽葱掉往地面去。

前方四骑果然闻燕飞之名而色变,气势登时减弱几分,也没暇分辨为何“燕飞”用刀而不用剑,可知燕飞威名之盛。

刘裕借燕飞之名行事,亦是有说不出来的苦衷,因为如用真名,让这批骑士回去上报司马道子,这奸贼便可以公然治他以叛国之罪。

“当!当!当!”

三记兵刃交击的清响加上一声惨叫,刘裕已冲破敌人的拦截,朝躺在地上回头来瞧他的江文清冲去。

四骑则冲往刘裕后方,因留不住势子。

其中一骑缓缓离开马背,从马股滚落地面,因刚被刘裕迎头斩了一刀。

“文清起来!”刘裕吆喝一声,同时还刀入鞘。

江文清知此是生死关头,勉强坐起,已给刘裕抓着后背,提得凌空而起,坐入刘裕怀里。刘裕单手策马,另一手仍牵着那匹空骑。

直驰出三十多丈后,后方蹄声轰鸣,余下的二十七骑疯了似的追来。

刘裕生出与江文清生死相依的感觉,凑在她耳边道:“文清可以策马吗?”

江文清微一点头,接过缰绳。

敌骑渐近。

刘裕待肯定江文清没有问题后,一声“文清坐稳”,就那么双手一按马背,弹离战马,落往跟在旁边跑的空骑上。

刘裕晓得救援大计已成功了一半,余下的一半就是凭自己对边荒的认识,甩掉敌人。

大喝道:“文清随我来。”

往左绕过一株大树,往密林深处驰去。

江文清咬牙策骑紧追在他马后。

燕飞在边荒西南面的山区,专拣人迹罕至的高崖峭壁走,务要令敌人难仗人多马快,把他重重包围,然后他方可有向竺法庆下出决战的条件。

几下纵跃,燕飞来到一座山峰之上,盘膝坐下,默默调息。

寒风阵阵刮至,吹得他衣衫狂拂,人却稳如盘石,没有半分摇摆?胸前的心佩由暖变熟,显示竺法庆正不住接近。

燕飞极目东北方一望无际的山林平野,虽是身处高峰,仍看不到离此过百里的边荒集。

唉!边荒集。一个曾予他安逸、生机和重拾新生的奇异城集,也是令他神伤魂断,失去至爱的处所。

他对边荒集究竟是爱还是恨?

数百骑出现在密林边缘的疏林区,离他尚有十多里的距离。

燕飞真气送入心佩,把心佩与对方天地佩的联系倏然切断。

敌骑再驰出二十多丈,终于停下。

心佩由热转冷,竺法庆终收到他要传达的信息。

他晓得不由竺法庆不屈服,因为若没有心佩的指引,要活擒他燕飞好向慕容垂交差,只是痴人作梦,强横如竺法庆也力有不逮。

要得到与燕飞决战的机会,竺法庆必须撇下包括尼惠晖在内的所有人,登崖顶和他单打独斗,一决胜负。

冬阳早沉进左方的山峦之下,余晖温柔地染红了天边的一角,大地寒风吹拂,充满边荒劫后萧条的沉郁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