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难之局(第2/3页)

霜荞专注调校琴弦,没有抬头看他,温柔如枕的道:“范先生请坐!小玉侍茶。”

于离霜荞人和琴对面五步许处,放了一椅一几,不用引导,晓得是为他而设,充满独为君奏耐人寻味的意思。

这当然是对不知情者而言,龙鹰心知肚明此座位等同死亡陷阱,即使不用死,亦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奶奶的!

这就是杨清仁苦思后想出来的东西,不再去碰商月令却掉转枪头来对付“范轻舟”。大明尊教的迷香,加上无瑕,肯定可陷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如果他是不知情的。

对方构思出来的阴谋,妙至毫巅、天衣无缝。不多一分,没少半毫。先由无瑕大展媚术功架,迷得他晕头转向,霜荞接力,色诱琴引,点燃能从皮肤入侵的超级缚神香,趁他听得如痴如醉,抛开戒心,毫无防备之时,情烟琴音,势成他催命的符咒,想不失陷在无瑕手上,是为痴人说梦。

想破对方的情局,起立离开便成,只恨没法成为一个选择。

无瑕伺候龙鹰在霜荞对面的几椅坐下后,往内堂去了。

龙鹰虽在心中大骂,表面不但客客气气,还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小心翼翼试探似的道:“都大家如此款待小弟,不怕给我误会吗?”

霜荞抬头瞄他一眼,像怕与他目光接触过久会受不住般迅快垂下螓首,继续专注调琴,情款深深的道:“误会什么呢?”

龙鹰心想她的艳色实不在沈香雪之下,比之成熟和老练,自有她独特的风情。道:“就是误会了大家的意思,来个自作多情。哈!都小姐很难怪小弟想入非非,因为小弟从不是不欺暗室的君子。”

霜荞抿嘴笑道:“何来暗室?”

龙鹰别的或不行,调戏美女是拿手本领,笑嘻嘻道:“‘暗’,指的是外面的暗夜,而当天可为被,地可为榻,堂自可变为室。哈!都大家怎么看?”

霜荞不看他,低垂眉眼,收回转轴的纤手,随手拨弄琴弦,轻捺慢拈,下拨上挑,忽然玉指飞舞,弦琴活了过来,在她娴熟利落、精练准确的指法下,仿如积蓄良久至无法压抑,琴音若迸发水瀑般飞泻而出,一泻千仞,水花激溅。看固是眼花缭乱,听则是耳不暇接。

琴音戛然而止,厅堂余音袅袅,外面的暗夜变得荡气回肠。

霜荞垂下双手,悠然道:“答了你哩!”

龙鹰为之抓头,这算什么娘的答案?霜荞琴技虽高,显然远及不上无瑕的“妖法”,至少少了几百年的道行,但亦发觉霜荞可像她妹子般狐媚动人,虽然不可不附庸风雅,也只能含糊其词的反问道:“这是调音曲?序曲?还是主曲?”

这招叫连消带打,当然曲不止此,因为仍未向他施香,不过如果霜荞答他好曲尚在后头,他可大耍无赖,夸赞此曲妙绝天下,令他意满神足,不作他想,那时他来个舍曲求人,因明知霜荞会拒绝他,届时装作意兴阑珊,借机告退,避过迷香攻身之祸。他自问魔种百毒不侵,问题正在这方面上,徒添对方怀疑。

霜荞的琴艺精彩绝伦,缥缈优美如云似水,却没法打动他,表面是因他心存戒惧,更深一层的原因,乃霜荞虽有一定的投入,然远未如花秀美的高楼吹奏觱篥,那是她对己身的独白和生命无奈的控诉,来自她的全心全灵,诉说着大漠永无休止的燎原战火,民族间的纷争和仇恨,故龙鹰当时虽对她含有敌意,仍因她萧索悲凉的乐音而神伤魂断,难以自持。

无瑕捧茶而来,为霜荞解围,龙鹰心知肚明她故意拣此时刻,是知他根本不愿来,敷衍霜荞后,随时找借口离开。

龙鹰接过香茗,喝两口,放到身旁的几子上。

霜荞吩咐无瑕道:“小玉!给我点香。”

无瑕一声领命,回到内进去。

龙鹰恨得牙痒痒的,偏拿她们主婢没法。如就刚才问题继续追问,便过于着迹。

霜荞白他一眼,娇媚的道:“范先生是否有心事?为何都凤总感到你坐立不安似的。”

龙鹰心答怎可能安心静坐,剩是选择该着迷香的道儿还是如无其事,已成两难之局,现时应该做的,是立即开溜,只恨苦无借口。叹道:“小弟是有苦衷的。”

霜荞不解地问道:“苦衷?”

无瑕从内进走出来,双手捧着个比拳头大一点的小香炉,闻言现出暗吃一惊的神色,显示害怕“范轻舟”泄露她的事。

霜荞打个手势,阻止无瑕立即点燃小炉内的香。

无瑕怯生生的来到霜荞身后,垂头立定,其惶恐之态,无懈可击,恰如其份。

两女这么一坐一立,高下立判,不论外貌气质,无瑕均将已属上上之姿的霜荞比下去,特别是无瑕此时不经意地流露惹人怜爱、渴求保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