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回到那一刻

这是两个故事，可是我的记忆将它们混合在了一起，混乱了各自的时间和地点。

我们在课堂上，不记得犯了什么错误，似乎是劲松演了一个小品，我演他小舅子，他一遍遍地演，老师让他一遍遍重来，到最后他有些烦，对老师说演不好。齐老师很生气，把劲松轰出了教室，当时我也在台上，只好被一起轰出了教室。

那是夏天，天闷闷的，快要下雨的样子。也许齐老师那天心情不好，下了课，他便直接回家了。我们很害怕，在宿舍里想办法，后来决定去齐老师家承认错误，希望他能开心。

我们刚一出门，就开始下雨，下得很大，瓢泼大雨。可是我们都没有雨衣，也没有雨伞。天变得很凉，我们跑回房间想找一个能御寒或者挡雨的东西。结果每个人从柜子翻出来的都是大衣，军大衣、棉大衣还有棉袄。

我们全体穿上棉衣，冒着雨骑车往齐老师家去，大概骑了十五分钟，整个人被雨浇得透透的，身上的衣服变得很重很重。

我们到了老师家门口，把衣服全部脱下来堆在地上然后敲门进去，老师跟师母两人在家里用小火锅正在涮羊肉……这时候故事开始错乱，记忆中不再是夏季，而变成了冬季。

我们几个人也因为同样的错误，同样是去老师家，但是没有湿答答的衣服，只有很冷的风。我们同样穿着大衣，但没有把它们扔在门口，而是穿进屋里，带着寒气。老师和师母似乎也同样是在涮羊肉。

我只记得这两次我们出发去老师家，无论是大雨的黄昏，还是刮风的黄昏，我们都在使劲地笑，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只记得我很俏皮地说了一句话：“哥儿几个走着。”但是用着很怪的腔调。大家就开始笑，一路上都喊着：“哥儿几个走着。”

到了老师家，老师问我们吃过饭没，我们全体撒谎说吃过了。几个人坐在老师家很小的客厅里面，在旁边看他吃东西。我们跟老师道歉，可老师并没有像白天那样生气，笑着说：“你们都不错，都是很有才华的。”他吃完饭，我们就一起叼着烟，师母沏了一大壶茶，几个人肚子都好饿，可心里却特别快乐。

我跟齐老师在一起待了近十年，他后来头发有点秃，得了心脏病，但是记忆中那时的他，头发黑黑的，人胖胖的，很浓密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再后来，我们离开老师家，雨停了或者是北风还在刮，夏天又或是冬天。我们骑到北太平庄的超市，一人买了一大块蛋糕，然后骑上车，一边迎着风一边把蛋糕往嘴里送。心里高兴，觉得老师很爱我们，我们也爱老师。几个人一边骑车一边笑一边说着：“哥儿几个走着。”

养儿方知父母恩。当我开始做老师的时候，不断想到自己的老师，想到和老师一起在排练厅度过的日子，光耀得我们的眼睛直发花，舞台上的我们好像被什么别的灵魂附住了，我们在哭，我们在笑，我们在大声朗诵着我们的台词……

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魔法师此刻能来就好了，让我回到那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