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乌夜啼(三)(第3/8页)

然而宝大阿哥问起来,她也只得安慰他:“小主子,风太大了。怕还有一会儿呢,奴才伺候小主子先安置吧。”

“不要,我要等和娘娘回来。”

正说着,小太监进来回道:“金姑姑,主儿回来了。”

金翘忙起身忙迎出去,见何庆亲自打着伞扶王疏月进来,与金翘打了个照面,慎声道:“奴才还得回去。和主儿回来受了风,姑姑仔细些。”

“好,奴才省得。”

何庆转而又道:“和主儿,奴才回了,您早些安置。”

王疏月点头,何庆方躬身行礼,告辞回去。

金翘看了一眼何庆的背影。“怎么像是把主儿押回来的。”

王疏月笑笑,淡道:“就是押回来的,何庆有一句话,我寻思不是他的意思,却是皇上的意思。”

金翘一听也有些急了。“好好的,怎么这样。什么话呀主儿,您别吓奴才。”

王疏月摇了摇头:“他让我好生陪着大阿哥,外面的事不能过问。”

“这……什么意思。”

“皇上没有明说,但我在想,怕是让我自己禁自己的足。”

金翘一愣:“让主儿禁足?主儿,您今日冲撞皇上了吗?那宝子公公来传了话,让奴才这几日好生守着主儿和大阿哥,这话奴才听了还不甚解,您今儿这样一说,奴才……”

王疏月刚要回她的话,却见大阿哥也从驻云堂里走了出来。像是听到了他们将才的话,人也有些怯。站在金翘身后,轻唤着王疏月。

“和娘娘……”

王疏月见他穿得单薄,就这么伶伶俐俐地走出来,站在风口子里,一下子就被吹白了脸。

忙将自个身上的大毛衣裳脱下来给他披上,蹲身摸了摸他的头,匀温了声音道:“还温书呢。”

“嗯。儿臣等和娘娘。”

王疏月心里一暖。

自己这边只顾着和金翘猜皇帝的意思,倒忘了大阿哥在自个这里将将才把丧母的痛放下,正是要温暖和安定的时候。自个竟没体谅到他,反叫他也跟着担忧起来。想着忙把声音尽力压得温平,宽他道:“这么晚了,让梁安服侍你早些安置。明儿一早,还上学呢,和娘娘回来了,安心啊。”

大阿哥听王疏月这么说,这才裹着大毛氅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是,儿臣知道了。”

王疏月站起身,却见是个小太监领着大阿哥下去,梁安倒是不在,转头问金翘道:

“梁安呢。这个时候去什么地方了。”

金翘回道:“主儿,我听了宝子公公的话,放心不下,使他出去打问去了。”

王疏月点头“嗯”了一声。

“是了,你想得周到。明日让他来回我。”

“今儿不问吗?”

“皇上不想让我今儿过问,我今儿就不问了。金翘,把门窗锁好,歇吧。”

金翘想问什么,却见王疏月面色不大好,终是问不出口。传人过来伺候盥洗,放下帐子,点上小灯,守着她歇下不提。

王疏月一夜都不曾睡踏实,呼啦啦的被风刮着窗外的一枝枯枝,一直在西面的窗上刮蹭。雪的影子如同簌簌地飘在窗上,幽窗独灯,金翘亲自坐在门前上夜,那灯光把她的影子静静地投在地上,拖得老长。王疏月望着那条安静的影子,渐渐地,竟在眼底迷迷糊糊地幻出另一个人身影。

贺临。

其实贺临这两个字已经离王疏月有些远了,但那天夜里,王疏月却突然梦见了他这个人。梦里,他并不算很凄惨,穿着身素布袍子,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雪中,眉目也不曾改变,就是身上再也没有当年那份快意恩仇的痛快。

王疏月醒来,心里却莫名地悸动不定。

她梦里的那个人,也许并不是活在三溪亭中那个真实的贺临。

贺临如今绝不会有她梦里的那份淡然,一切,大约都是王疏月一厢情愿。

她就是不愿意去想,当年那位飒爽的少年将军,如今,究竟被他兄长的手毁成了什么模样。

然而梦总不会无端而生。

次日,梁安来回话,说畅春园出了件事。

一直在畅春园中养病的裕贵太妃患了痰症,恐怕撑不到明年开春了。

恭亲王入宫请旨,请求皇帝开恩,让贺临回京,见裕太贵妃最后一面。

王疏月终于明白了为何何庆昨夜会说那样的话。

“主儿,这件事您知道就罢了,可千万不能犯傻在万岁爷面前开口替十一爷母子说话啊。”

梁安知道王疏月与贺灵从前的关联,也清楚自家主子的性情,想着这两年好不容易皇帝对王疏月生了情,大阿哥也养在了自己主子身边,这日子才算慢慢过得安稳,他生怕那位十一爷生出什么变数来。忙不迭地劝王疏月。

王疏月坐在窗下面理大阿哥昨夜摊开的书,到是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