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严酷的筛选(第3/8页)

贺子珍的哥哥、北山游击大队大队长贺敏学原来是中央军区司令部的科长,听说老首长龚楚参谋长拉起了游击队伍,便赶紧派人去联系。

龚楚说,他需要马上见到项英、陈毅,接他们去湘南加强领导。中共赣粤边特委机关后方主任何长林等人热情帮忙,建议龚楚写一封信给项、陈。信写好后,何长林也在上面签了名。特委秘密交通员很快把信送到了项英、陈毅手里。

当时留在中央苏区的这些游击队,最缺乏的就是胜利,到处被围剿。项英看到龚楚的信大喜过望,马上想和龚楚见面。他并不了解龚楚这个人,但当时陈毅对龚楚还是非常了解的。

龚楚自恃资格老,井冈山斗争时期骄傲自大,除了毛泽东,他便目中无人。毛泽东在苏区的威望无人可比。今天,他怎么变得谦虚起来,要项英、陈毅去“加强领导”呢?陈毅告诉项英,斗争残酷,人心难测,还是过一段时间再去见龚楚。

就是这“过一段时间”,使龚楚现了原形。只见信走不见人来,他怕时间长了狐狸尾巴露出来,决意先下手为强,先把北山地区游击队一网打尽。龚楚果断行动,把当时规模很大的北山游击队带到包围圈内开会,贺敏学等重要干部都参加。待这些游击队员和干部觉察到不妙时,龚楚的叛徒嘴脸露出来了。

这个中央军区参谋长开始撕下脸面,赤裸裸地劝他原先的部属们投降。

贺敏学第一个跳起来,举枪边打边往外冲。他身中三弹,硬是翻滚下山,冲出包围。其余的只有八九个人带伤冲出会场,50多名游击队员和干部当场牺牲。特委机关后方主任何长林也是个软骨头,一看大势不好,未及走脱被捕,马上叛变。

这就是长征留下来的部队突围到赣粤边后,损失最大、性质最严重的“北山事件”。

后来项英、陈毅才知道龚楚是彻底叛变了,幸亏当时没有去见他,否则将会给革命带来更大的损失。

龚楚没有抓到项英、陈毅,不甘心。他熟悉红军活动的规律,布置军队日夜搜查,通往各地的大小道路都被严密封锁,连一些大山和羊肠小道上也设置了暗哨、密探。何长林则把与游击队发生过关系的群众统统指出来,很多人被敌人杀害。

1935年10月,龚楚引导国民党三个师向湘南游击区发动进攻,使湘粤赣游击支队受到严重损失,方维夏壮烈牺牲,蔡会文重伤被俘后壮烈牺牲。中共湘粤赣特委书记陈山负伤被俘。

就是这个“朱、毛、龚”的“龚”,虽然在红军队伍中作出过一些贡献,一旦叛变这支队伍,竟然为敌人作出了更大“贡献”。

为敌人作出更大“贡献”的龚楚,一直到1949年,在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大陆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呢?他当时是广东国民党一个中将的随属官员。我们党从事“农运”的最早领导人,最后当国民党中将的随属官员去了,这种变化差异太大了。

但是在1949年,龚楚面对全国解放的态势,被迫请罪。向谁请罪?向他当年在红军中的下级的下级的下级林彪请罪。

龚楚当红军的主要领导者的时候,林彪只是一个连长,级别相差甚远。但是龚楚请罪,想见一下林彪都见不着,林彪的下级的下级的下级,仅仅一个师长就把他解决了。

林彪是共产党第四野战军百万大军的统帅,龚楚不过是国民党一个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林彪如何能去见他?派一个下级的下级的下级就像掸掉一只跳蚤一样,处理掉这个给党和革命带来巨大损失的叛徒。

所以龚楚投诚后觉得非常没有面子,就跑到香港去了。

降将可纳,叛徒难容。古往今来,任何政治集团皆是如此。

这一点龚楚倒是十分清楚。

他在香港写了一本书叫《我与红军》,谈起在红军中的高级人物,谈起现在新中国某某领导过去是我的同级,某某是我的下级,某某当年是如何如何……谈起自己未叛变时在中共的日子他便眉飞色舞,对时隔久远的人和事也记忆清晰,颇有几分资本的心情见诸笔端;对叛变之后,脱离红军的经历则缄口不言,避而不谈;其余的,便多是感大江东去之慨了。

38.红军叛将龚楚如何度过落魄余生

佛家称,世界从生成到毁灭的过程为一劫。万劫,言时间之漫长。万劫不复,意为永远不能复原。《景德传灯录·韶州云门山文堰禅师》云:“莫将等闲空过时光,一失人身,万劫不复,不是小事。”

1990年9月13日,广东乐昌县长来镇悄悄来了一位年过九旬、双目失明的老先生,从海外返回定居。老先生姗姗来迟。他离开大陆前,曾是国民党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