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4/5页)

“进来。”夫子的声音传出来。

张婴心生忐忑,忽然有一双大手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几乎是撑着他往屋内走。

只见夫子站在最前方的台阶上,下方跪坐着约莫十来名年龄不一的少年。

最大的约莫十七八,小的也有七八岁。

大多表情都很瑟缩,傻站着的那一位更是战战兢兢,看起来随时会晕倒。

夫子与学子之间的空地有些凌乱,有一个用竹竿拼成的四方形,里面躺着两只死去的大公鸡,四方形两侧还堆放着一些木片。

凭张婴的经验,这多半是带有赌博性质的赌鸡。

“何,你来说参与博戏应当受到什么惩罚!”

跪坐在左后方的青年起身,张婴才发现年龄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位,只见他拱了拱手,声音沉稳道:“轻者,脸上刻字,黥刑。重者,鞭刑、杖责五十!”

唯一站着的那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夫子,夫子我没博戏!那些不是银钱,就闹着好玩。”

“那你告诉我。”

夫子冷眼看着大哭的少年,“这些竹片代表什么?从实招来。”

张婴注意到,跪坐着的几名青年听到夫子所言后,眼底闪过一抹紧张。

“是,是……是洗衣、打扫竹片。”

还在哽咽的少年,哭哭啼啼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每一批新生进门后都会被告知,需要替老生洗衣、洗鞋子,每次做完,指挥他的老生会给他一张竹片。

直到新生手中凑齐五十张竹片,便等于成为老生的队伍。到了次年,他们也可用手中的竹片,指挥下一批新生洗衣服、洗袜子。

“哟。何人提出谁?怎还玩出花样。”

夫子看起来并不意外这个答案,阴测测地看着众人,“你们是学子,是来这里进修学业,不是让你们军营里磋磨更卒那一套不良习气带过来!”

众多学子低下头,不敢作声。

夫子眼睛眯起来,忽然看向扶苏,说出了扶苏的假名。

“山右,包庇罪人,该当何罪?”

“当与罪犯同处,连坐制。”

“很好。你且停一停。”夫子看向公子寒,说道,“赵太你继续说。”

公子寒瞥了夫子一眼,冷声道:“连坐有适刑规定。以盗窃罪为例,若妻知夫犯罪且帮忙藏匿,则与夫同罪。若妻不知盗窃,但连坐罪制下,妻也要被收为奴。

若妻发现夫犯罪……”

“停!”夫子见公子寒答得非常流利,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公子高。

他见对方一幅典型的博学士子的打扮,夫子连语气都温和了几分,“你来继续说。”

公子高的表情一呆,开口就很磕碜:“啊没有包庇的话,就……嗯……好像是不受惩罚。那个,还有某个情况……官府还需要

嘉奖妻,以示鼓励。”

他又是回忆,又是语气助词,说了差不多一盏茶时间。

夫子一脸便秘的表情,挥了挥手,张开嘴又闭上。

仿佛忘了要接着说什么。

张婴捂嘴偷笑:这就是典型的学渣文具多,人不可貌相啊。

这时,忽然有一少年主动站起来,高声问道:“夫子,若主动投案,可能减刑?”

夫子没有答,而是看向公子高之后的皇子。

这些皇子的基本功都很扎实,答得又快又好:“自出可以减刑。但“首恶”以及“造意”者,无法免罪。”

说完,学室里又有两人脸色惨白,但其他少年郎争先恐后地起来。

“夫子,我要自告,是久和伍提议的!”

“夫子,这事林也是被逼无奈才带了斗鸡过来。”

……

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等想举报的都说完。

他直接跳过了张婴,看向了昂首挺胸的胡亥。

“那么,该给出怎样的判定。”

这也是照顾胡亥的年龄,给出最容易的题。

胡亥自信满满道:“啊,私下斗鸡,肯定要去服徭役,还要罚去做城旦。”

夫子眉头跳啊跳。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看胡亥,然后重新给出判定。

为首者重责五十大板,驱除出学院。所有参与游戏的重打二十大板。

带斗鸡过来者,因被胁迫,且主动交代证据,重责三十大板,在脸上描‘赌’字,维持十日。③

张婴看着学堂宛如油滴沸水炸了开锅,有大哭庆幸者,也有怒吼不公者,但不管怎么蹦跶都被夫子一人一剑横扫镇压,安静如鸡。

“将今日之事以“公室告”的格式书写,记录在简牍上。”

夫子冷淡地看着众人,“还发甚呆愣!速写!明日上交。”

学室里顿时传来学子们搬动竹简,刀笔刻录的声音。

夫子偏头看向扶苏和公子寒等人,神色缓和下来。

“我们西府《封诊式》为辅,主修《中劳律》、《行书律》和《除子弟律》②。诸如《盗律》《贼律》……等也会有所涉猎。”